李钟峨督学福建任上,刻其父《雪鸿堂》、兄《燕喜堂》和自撰《垂云亭》,命名日《雪鸿堂文集》。后经山东巡抚采进,乾隆帝以《雪鸿堂集》钦定入选大型历史文献《四库全书》,现存入北京国家图书馆。

文以载道为上,其次,则莫若适于用。虽有良材,雕其输,转而去其缓,弗可乘也。虽有文绣饰其声悦,而绝其领,弗可服也。是故物之不适于用者,必彪于外。桓潭有言,文家各有所慕,或好浮华,而不知实核,或美众多而不见要约,陈思亦云:世之作者多好烦文博采,深沉,其旨。
若此者恒不适于用。西蜀能文之土,莫若司马相如,杨雄,王褒之徒,则莫若三苏氏。封禅之文博矣,诏而不适于用。金马碧鸡之颂丽矣,夸而不适于用。元经奇矣,奥而不适于用。三苏氏之文,大抵以文为文,独老苏氏以适用为主。故蜀人之文,其适于用,莫若老苏氏。巴西李懒庵之文近之。懒庵以名孝廉起家,为县尹,治登之黄,美政弗胜书,读其文。可以知其政,盖其所以言者,其所以为用者也。老苏氏之文,师《国策》,其言之醇者,可用其驳也。或失之机械变诈,而去道远。懒庵之文,宗经,而支于史。其学正,故其言质而不浮,要而不烦,粹然,蔼然,而无偏杂旁之。其施于治也。若五谷之必可以疗饥,药石之必可以伐病。既适于用,而其于道也亦近矣。惜其以伉直执法赚于郡,悴去官,而不获究其用,乃以文传也。懒庵殁二十余年,仲子芝麓检讨视学闽南,方以有用之文期多士。因梓其先集以行斯,亦广文教之一大端也。芝麓远自闽中,邮寄全编,乞一言,以弁首简。余以其文之适于用也,遂不辞而为之序。
王掞(清文渊阁大学士)
戊戌冬月二十二日撰
翻译:
文章以传达道德为最高标准,其次,就是看它是否适用。就像有好的材料,如果雕刻得体,去掉多余的装饰,就可以使用了。如果有华丽的文采来装饰声音,但如果断了领子,就不能穿了。因此,不适用的事物,必定在外表上显得华丽。桓潭曾说过,文人各有各的偏好,有的人喜欢浮华,却不知道实质,有的人追求辞藻繁多却抓不住要点,陈思也说过:世上的作家大多喜欢繁复的文风和广博的采集,内容深奥,他们的意图也是如此。
这样的文章通常不适用。西蜀的文人,没有比得上司马相如、杨雄、王褒等人,而这三苏(苏洵、苏轼、苏辙)更是无人能及。封禅的文章写得博大,但诏书却不适用。金马碧鸡的颂词写得华美,但夸张而不适用。元经的文章奇特,但深奥而不适用。三苏的文章,大多数是为了文学而文学,只有老苏(苏洵)以适用为主。所以蜀地的文人,文章适用方面,没有比得上老苏的。巴西的李懒庵的文章接近这一点。懒庵以孝廉起家,做过县尹,治理黄登(地名),美好的政绩不胜枚举,读他的文章可以了解他的政绩,因为他的文章就是他的政绩的体现。老苏的文章,师从《国策》,其中纯正的部分可以用来借鉴,但也有驳杂之处。有的文章过于机巧多变,偏离了道德。懒庵的文章,尊崇经典,同时也借鉴史书。他的学问纯正,所以他的文章朴实不浮夸,简洁不繁琐,纯粹而和蔼,没有偏颇和杂乱。他在治理国家时,就像五谷可以治疗饥饿,药石可以治疗疾病一样。既然适用,那么离道德也就不远了。可惜他因为刚直不阿而得罪了郡守,最终憔悴离职,没有能够充分发挥他的才能,只留下了文章。懒庵去世二十多年后,他的次子芝麓检讨到闽南视察学府,正期望用有用的文章来培养众多士人。因此,出版了他先父的文集,这也是推广文化教育的一个重大举措。芝麓从闽中远道而来,邮寄了完整的文集,请求我写几句话作为序言。我因为他的文章适用,所以没有推辞,为他写了这篇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