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源自《风雨九十春》(四川大学出版社)一书。
一、赵济刚拥护党的主张
1890年出身于巴中化成乡(现化成镇)一个做火炮的农民家庭,在巴中中学教书时,奉乡亲邀请,回乡练团剿灭土匪,组建了一个营的兵力,从此土匪销声匿迹。时遇田颂尧(国民党29军军长)派一连人到化成消灭“红灯教”,赵济刚见田颂尧的士兵持枪劫财,缴了该连武器,招致田颂尧和巴中警察局局长李庄派兵攻打,赵济刚兵败化成,后投靠达县刘存厚部当营长,其间和进步军官肖中鼎结为挚友。后赵济刚作中校团副,出川抗日,受训于南岳游击干部训练班,教育长是汤恩伯,副教育长是叶剑英,政治课、军事课由周恩来、叶剑英、边章伍主讲。
赵济刚在战场负伤后,回万县休养,肖中鼎(已入党,任万县保卫司令部副司令)数次去看望赵济刚。赵大骂国民党腐败无能,在促膝谈心中,肖中鼎鼓励他回乡兴乡建学,做巴中的李鼎铭。
赵济刚回到化成后,肖中鼎(时作川陕鄂绥靖公署高参、少将)又去看望他,继续鼓励其为民工作。于是,赵济刚与同受共产党影响、倾向革命的米崇坤商定,争取创建了化成乡,肖中鼎介绍王叙伍、郝谦到化成,协助赵济刚办起了化成小学,米崇坤当了化成乡乡长兼小学校长,遂将化成建为巴山抗日策源地。
二、谋划扶持赵济刚
王朴庵到巴中后,向赵济刚转达了党对他的信任,说:“我党早已了解你爱国、抗日、爱乡、爱民的思想,坦直忠诚的为人,所以先后派了一些共产党人和进步朋友前来协助你建设家乡,实现你的理想。这也是共产党人和一切进步爱国人士的共同理想。”两人谈得非常投契,从此,成了知心朋友。赵济刚也很关心王朴庵等党员老师,星期天将他们请到家中,请厨师做饭菜慰劳,并对朴庵同志说:“你远道而来,没有人照顾,我给你找一个老处女做伴,你日后要走走了就是,没有什么麻烦。”王朴庵说:“我们共产党人,不能这样做……”婉言谢绝了。王朴庵经常找赵济刚交谈,分析政治形势,研究如何团结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把工作的重点放在培养青少年成才上,使他们成为未来的建设骨干。同时,王朴庵还联合区乡的进步力量共同努力,把区乡建设好,争取信任,帮助赵济刚建立威信。
王朴庵分析认为:赵济刚虽然倾向进步,可在巴中地盘上势单力薄,要让他羽翼丰满才能更好地掩护共产党人的革命活动,扩大党的组织,开展扎扎实实的地下斗争。要使赵济刚平步青云,登上县台,必须结合实际,很好地执行党的统战政策,团结进步力量,争取中间势力,打击顽固势力。当时巴中的进步、中间、顽固势力是以谁为代表?培植进步势力从何着手?王朴庵同志和赵济刚共同分析制定了“打击红胡子、争取白胡子、扶持黑胡子”的工作方针。
这里的“红胡子”指李庄。李庄留着红胡子,是巴中恶霸头子,靠屠杀红军留下的干部、家属起家,当了巴中县的警察局局长、财政整理委员会主任、银行董事长,集大权于一身,经营巴中年久,关系盘根错节,实力雄厚,无恶不作。早年李庄曾派兵攻打赵济刚用于防匪组建的民团,使赵济刚兵败巴山,还抄了赵济刚的家。李庄是最反动的顽固派,也是赵济刚的死对头,是巴中地下党组织决心打击的头号敌人。
这里的“白胡子”指叶良一。叶良一留着白胡子,当过李子尤的国民党旅长,退役后深感失意,是巴中的中间派。叶良一常谈论国事,对时局不满,仇视“红胡子”,但无力扭转乾坤。党组织派人对他晓之以理,叫他们不要干坏事,多做对人民有益之事,他听从了忠告。
所谓扶持“黑胡子”,就是扶持以赵济刚为首的进步势力。王朴庵同志到巴中时,赵济刚虽然作了巴中县财政整理委员会副主任,又新建了化成乡中心小学,省法院也撤销了对他的通缉令(他控告李庄十条罪状,因“武装走私”一案不实,李庄买通法院,法院以诬告罪要缉捕赵济刚),但他未掌握实权,力量单薄,必须扶持。王朴庵扶赵济刚的谋略:一是提高赵的威信,“一个好汉三个帮”,把拥赵的进步人士团结在一起,形成“众人拾柴火焰高”的局面,壮大力量。如清江区杨氏弟兄是颇有号召力的,杨道源的堂弟杨九波颇有正义感,王朴庵就建议赵济刚聘杨九波为化成小学校长王朴庵给杨九波讲述杨氏宗谱,以杨家将的爱国事迹熏陶杨九波。杨九波受到启发,拥护共产党的主张,经常向王朴庵反映有关情况。后来清江杨氏弟兄成了新派势力的重要成员。二是发动党员教师,在“帮助赵济刚建学”的名义下,培养党所需要的人才。在王朴庵的影响下,老师们刻苦教学、为学生授业解惑,学生进步很快,学校声誉斐然,远近青年纷纷申请入学,这也提高了校长赵济刚的声望。三是扶持赵济刚竞选参议长。1944年,王朴庵和赵济刚、米崇昆等商量,发动一次银行改选,夺了李庄的财权,打了一场削弱李庄势力的进攻战。在这场“战争”中,由赵济刚、米崇昆等联络反李庄的人士,提出银行董事长要由群众选举。他们的想法得到巴中县政府同意。之后,赵米两人又联络区乡力量,选出反李庄的冯君联任董事长,新派的蔡黄裳任经理,使李庄失去了财权。当时巴中文人在《巴中演义》中的第十九回以《红胡子请客吹法螺,黑胡子拖鞭走麦城》(指早年法院下令通缉赵济刚)为题写了这段史实;《巴中演义》第二十四回,以《银行改选小将显身手,主帅李庄落马哭柴桑》(小将指化成小学到各区乡联络有关人员的师生)描绘了这场改选。
1946年,选举立法委员、国大代表和县参议员、参议长,王朴庵等地下工作者分析巴中各派力量的情况时,认为新任县长胡国成倾向新派,赵济刚已有群众基础和声望,决定支持赵济刚竞选参议长,这样更有利于发展进步势力。于是通过支持新派的民政科长吴国柱向胡国成提议,由米崇昆协助他主持选举办公室工作,又通过有关的统战朋友,以串联方式帮赵济刚拉选票。经过多方工作,使赵济刚当上了巴中县参议长(新派的蔡黄裳当了副参议长),与县长平职了。
接着,国民党巴县党部改选,大家又支持赵济刚进入了县党部任监察委员,巴中县成立民众自卫总队时,赵济刚又在党组织支持下当上了门卫总队总队长(县长兼总队长)。自此、赵济刚集巴中县党政军权于一身,进步的新派彻底战胜了顽固老派,这是党的统战政策在国统区巴中的一大胜利,为党组织开展活动创造了大好条件。
王朴庵同志代表川北地下党在巴中结交赵济刚这个朋友后,始终遵照毛泽东关于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的指导思想,以发展进步势力为中心,使统一战线工作和地下斗争健康发展。
三、赵济刚伸手除敌保护党
王朴庵和王叙伍、郝谦、何静修等同志一直把赵济刚当作知心朋友,从思想上帮助他提高政治觉悟,通过他的儿子赵永嘉(地下党员)不断地作赵济刚的思想工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坚定了他的革命信念,使之更加相信党组织。赵济刚原虽有进步倾向,有走革命之路的思想基础,但因历史条件的局限,受个人奋斗思想的束缚,要他在人生观方面有一个根本转变,党组织必须长期进行深入细致的工作。王朴庵同志便给赵济刚讲社会发展史和马列主义知识,讲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发展方向,讲党的有关政策,给他看进步报刊、革命书籍,给他谈怎样做李鼎铭,怎样发展进步势力,怎样培养教育青年,怎样建设模范乡,怎样建设新巴中等,使他不断觉悟,成了党的可靠朋友,与党携手合作,战胜各种惊涛骇浪。1940年至1949年,赵济刚与党组织的合作是真诚的,他敢于承担风险,并机智地与敌特进行斗争,保护党组织免遭破坏,难能可贵。
1943年夏,重庆行辕密令巴中县长劳哗抓捕王陌生。劳哗将密令转化成乡长米崇昆:“查王陌生以教书为名,在化成进行异党活动,仰该乡长米崇昆立即捉拿归案,切切此令。”赵济刚及时告诉了党组织,并同米崇昆作了周密安排乡长米崇昆以“王陌生”与“王柏森”不符,王陌生老态龙钟,患肺病,早就回了重庆为由上报,使王柏森安全转移。
1944年和1948年,均因赵济刚察觉敌特要逮捕郝谦,便及时告知其子赵永嘉传信,使郝谦及时转移。
国民党安排在学校的特务何援民(总务主任)和张维贞(化小校长),1948年向重庆行辕告密,提供了要抓捕王朴庵、郝谦、魏文引等36人的黑名单。赵济刚得知后通报了党组织,及时作了分散转移。随后,发动学生揭露何援民贪污学生伙食费的劣迹,并发布告公布,师生知情后都很气愤,将何援民赶到乡下收账,不要他常驻学校。师生又以张维贞打骂学生为由,罢课示威,将其赶出学校。这样就除掉了国民党安插在学校的耳目。
川大特务学生周积云,家住化成,场场赶场,到奇中侦察情况。一天,老师们正开会研究教学工作,他大模大样走进会议室,一屁股坐在陈忠理(陈仲文)旁边,看了又看,说:“你是陈仲文吗?什么时候从川大到这来教书的?”陈忠理做了个“贵州驴子不识蒙古骆驼”的答复:“你老兄认错了人吧,我叫陈忠理,金陵大学毕业的。”周积云不语,默默思忖,就跑去见赵济刚说:“你们学校那个陈仲文在川大闹学潮,是个头头,要注意哈!”赵济刚说:“人家是金陵大学的,怎么在川大闹学潮?!我这里的老师,都是信得过的朋友介绍来的,不要乱说,得罪了老师,老子不饶你!”
周积云听后没趣地走了。以上赵济刚伸手援助党组织的事例一桩桩、一件件,诚心可见,在特殊的环境中以他特殊的身份与党组织一道共谋发展。
四、耀邦同志保驾赵济刚
1948年秋,王朴庵同志奉川北工委之令调到绵阳工作,走前,他向赵济刚说明了有关情况,并说:“今后,代表党组织和你站在一起的人是何静修同志(中心县委委员)。”
新中国成立前夕,何静修同赵济刚商议,签订了“和平解放巴中的协议”,成立了巴中县解放委员会,何静修任主任,赵济刚任副主任兼军事部长。赵济刚将民众自卫总队交给党指挥,这支队伍在阻击国民党溃军张咸三师及其缴械投降后维持地方秩序起了重要作用。巴中县顺利解放,巴中旧政权的各项交接工作进展顺利。随后不久,筹建川北行政公署,赵济刚经党组织推荐,任川北行政公署委员。
后来在镇压反革命和土地改革运动中,巴中一些群众不断向政府反映赵济刚的问题,要求将赵济刚押回原籍,交群众斗争法办。时任川北区党委书记的胡耀邦同志收到群众的信和巴中县政府的报告后,亲自到巴中调查了解情况做工作,帮助群众准确掌握党的政策。在巴中县政府召开的各界代表大会上,胡耀邦同志在讲话中分析了当时巴中地区的政治斗争形势,肯定了统一战线对于川北地下党落脚、发展所起的重要作用,指出赵济刚保护我们地下党达10年之久,在全国是少有的。由于他过去身任数职,有错误的一面,有错误叫他写个检讨就行了,一定不能弄回来斗。耀邦同志要县政府做好群众工作,安排好赵济刚的家属。他说:我们要让那些为党为人民做过一些好事的旧政府人员卸掉历史包袱,在共产党领导下,认真改造,为人民立新功。胡耀邦还亲自同赵济刚谈话,并诚恳表示“像你这样的统战朋友,共产党是会正确对待的,那就是高抬贵手”。四川合省后,赵济刚调四川省政府参事室工作,任四川省政协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