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红军秦华礼的回忆

参加援西军

1937年3月,我们红4军、31军在陕西省的三原县、泾阳县整训过程中,得到了西北军冯玉祥将军的全力支持,给我们补充了一些武器弹药,全军指战员每人发了一套新棉衣,粮食大部分是白面粉(那时我们叫"洋面"),还有大米。在两三个月中,全体指战员的生活得到了改善,体质得到了恢复,人人都是红光满面,士气更加旺盛。

当时,友军同我们的关系也非常好。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同志步行去泾阳,县城距离我们住地有两千多米,途中遇到了西北军的车队,停下来非要我们上车,带我们进城去。到城里遇着冯将军的官兵,都主动前来和我们闲谈,并请我们到他们师部去休息,有烟茶招待,总之特别热情。这从一个侧面也体现了我们党的统一战线的成功。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奉命组建援西军。援西军由第4军、31军、28军和32军组成。司令员刘伯承,政治委员张浩,参谋长李达,政治部主任刘晓(后为宋任穷)。

第4军军长陈再道,政治委员王宏坤,仍是过草地时的班子。参谋长耿飚是由一方面军调来的,我们第一次见到他时,感觉到像他这样有些知识分子风度的官比较洋气,比如会照相等。政治部主任刘志坚在一、四方面军会师时就见过面。

28军军长宋时轮,政治委员宋任穷,31军军长肖克,是一、四方面军会合后调来的;政治委员周纯全我们在过草地前就很熟悉了。

起初,部队驻泾阳县的桥头镇,后移驻口头镇。在这里过大年时,

第一次看见放烟火,是本地老百姓自己造的,他们用火药铁屑等一些材料制作,可以放到20多米高。在那里,也是第一次看到自行车,还可以出租,一角钱能骑一天,第二天还可再租。我和黄萍同志那时年轻好奇,觉得挺好玩,就去租车练习。所以,我是1937年1月在口头镇的时候就学会骑自行车的,只是,后来有整整12年的时间再没有骑过。直到1948年到了石家庄后,才又再重新学起。

从口头镇出发后,经过淳化并且在淳化县休息一天,总部通信科在这里召开了一次通信工作会议。当时,我们几个参加会议的同志中,我和黄萍比较调皮。记得有一天中午,总部三科科长海凤阁同志请我们吃饭。海凤阁同志是地地道道的回民,他和我们七八个人围坐在地上。他专门有碗豆腐,待他去接电话的时候,我和黄萍两人搞了些猪油放在他的豆腐碗内,然后装作没事一样,谁也不出声,只顾吃饭,又随便开玩笑讲些山南海北的话。海科长接完电话回来后只顾吃饭,也顺便讲了些援西军通信任务的重要性和艰苦性,估计如果过黄河西去,也可能会遇到像过草地时那样的艰苦环境,当然粮食可能好一点,但气候仍是很冷的,要我们做好充分思想准备。我们齐声应道,过草地那样苦都过来了,这不会比过草地苦的,再苦也要完成任务等等。

说完后,大家都表示领导对我们的关心和热情招待,我们真诚的感谢,并说,好多年都没有吃过今天这样好吃的猪肉了。我接着问海科长:"您光吃豆腐,能行吗?"他答道"满好的"。老黄接着说:"唉呀,遗憾!我们怕您不够吃,所以没抢您的豆腐吃,也不知是什么味儿?"他接着说:"味道很好。"

这时,大家一齐哈哈大笑起来,海科长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我们搞了什么名堂。他顺手揪住我的耳朵问:"你们几个小家伙,搞的什么鬼名堂?"我们说:"没别的,主要是考考你是真'回民',还是假'回民'?"他说:"是真回民。但这次上了你们几个小家伙的当了。"

当时的恶作剧在今天看来是违反了民族政策的,但从这点上也能看出,当时红军中的官兵关系、同志关系,任何时候都是非常亲密的。

休息了一天后,部队继续向西进发,大约十天到达甘肃省镇原县。随军司令部共有两部电台,李金瑞那个台驻城里,对中央各军联系。我们台主要负责与西路军联系,中队长是李白(即电影《永不消失的电波》中李侠的原形),我任分队长,报务主任是黄萍,报务员有顾光泽和张乃建。

那段时间,我们每天24小时都特别认真地呼叫、守听,开始两天,还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对方台的呼叫,但对方台却听不到我们的信号。两天过去后,就什么信号也听不到了,我们分析,西路军已经遭受到了严重的损失。

大约在镇原县住了半个月后,部队向东进发,经过两天行军到达屯字镇,我们4军军部就驻此。这时正逢6月左右,当地老百姓正在收割麦子。

从镇原县到屯字镇的行军中出了个笑话。我们每人都有一匹马,我骑的是一匹白毛马,李白中队长骑的是一匹白毛骡子,有只眼是瞎的。那时,我们都很年轻,一到平原地带就喜欢赛马。从镇原县到屯字镇之间,正好是一个大平原。李白同志抽香烟,他很节约,经常一根烟要分几次抽,抽几口掐灭了下次再抽。他身穿旧大衣,部队休息后继续出发,一上马就扬鞭赛马冲在了前面,突然,只见他的骡子屁股后面冒出一股黑烟来,我和黄萍边跑边大声呼叫:"队长呀,你的屁股冒烟了,快停下来。"开始他听不见,后来,可能是在我们呼叫的过程中他也闻着有股什么味儿,赶紧跳下马来,才发现,是他放在大衣口袋里的烟头烧着了。结果,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我们军奉命就在屯字镇整训,电台除同党中央军委联系外,各师团驻地距离都很近,十千米左右都用有线,所以工作量相对比较少,每天只定时开机。

平时是上午学习业务,下午自由活动,帮助老百姓收麦子。于是,我们就在收过麦子后的空地上搞了一个足球场和篮球场,每天下午打球,全军还专门开过一次运动会,在篮、足球比赛中,我们电台都是第二名。

那时,无论是打篮球还是踢足球,一律都是打赤足,根本没有什么球鞋,连布鞋也没有。说实在话,就是有鞋,也舍不得在球场上穿。

在此休整过程中,有西路军中被敌人冲散后死里逃生出来的一部分同志陆续到达,如原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就是经过沿途讨饭回来的。另外,我们通信兵中回来的有曾敬亮、龚兴贵等同志,他们在此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军部供给部给他们发了服装,不久都去了延安。

从我参加红军到长征结束,虽然只有短短五年时间,但却经历了无数次的战斗和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尤其是人世间罕见的过雪山草地这样的经历,可以说是在枪林弹雨和饥饿的陪伴下活出来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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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红军秦华礼的回忆
本文回忆了老红军秦华礼的青少年时期、参加红军、加入正规军的几个过程。发生在1912年开始至1937年之间的故事。涉及了诸多历史。例如:坚守桐包山、强渡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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