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中籍老红军董元国回忆王树声大将
抚彝脱险
在抚彝,部队住了近半月。敌我双方都十分疲劳,战斗暂时平息。那阵,我军弹药已十分紧张,副总指挥根据当时的形势发展,下令叫部队派出力量到各村庄,收买老百姓的一些铁器和能作武器的东西。就连老百姓用来碾粮食用的石滚也被收买来。铁器用来造手榴弹。副总指挥又亲自指挥我们在城墙上放好石碾和手榴弹,又准备了一些打饼子用的橇子,烧起火来当探照灯。战斗前,副总指挥又深入连队进行战前动员,做好了充分的战斗准备。
高台战斗一结束,“五马”又调转马头向抚彝扑来了。战斗异常激烈,副总指挥和一些领导同志都亲临前线指挥。由于我军力量薄弱,弹药不足,敌人靠近了城墙。这时,我们就用预先准备好的手榴弹炸、用石碾砸。手榴弹和石碾、石头用完了,敌人在城墙上搭起梯子,准备上来,副总指挥又指挥大家用手推梯子。由于敌众我寡,又无弹药补给,尽管大家拼死抵抗,最后还是丢了抚彝城。敌人进了城,我总部在城楼上下不来,敌人开始集结力量向这边缩小包围圈,情况十分紧急。这时副总指挥果断地说:“解下绑腿,吊下去,突围。”我们将绑腿解下,连接起来,拴在城楼的一根抬梁上,将副总指挥和其他几位领导吊了下去。
首长退后,敌人冲到了跟前,我们才纵身跳下城墙,因为再吊已来不及了。由于城墙很高,我的双手颈骨折断了。冲出包围圈,找到总部,副总指挥见我的双手受伤,忙叫看护兵给我包扎。抚彝脱险后,部队开始向靠祁连山脉的倪家营子转移,这时正值一九三七年的春节期间。
向祁连山转移
部队退到倪家营子,敌人没有大的进攻,在这里我们又驻了近一个月。过了年,副总指挥对参谋说:“看来子弹无望,我们必须要有所准备。”正月十几里,部队开始继续转移,方向是祁连山。我们刚进梨园口,又被敌人八面包围。这一仗,我军几乎全部牺牲。九军军政委陈海松战斗中被敌人的机枪炸子打断了腿杆。为了不让敌人俘去,不连累同志们,陈政委叫副总指挥干脆把他打死在一个沙塘里。这谁能忍心呢?副总指挥双眼含着泪花安慰了一番,然后把掩护、照料陈政委的任务交给了他的警卫员,这才离开。
这一走,我们到了黑河。这时,徐总指挥在前面带着三十军的一部分人马已进了山。从黑河上山再进沟,便到了一个叫洛经的喇嘛寺。在这里,徐总指挥、副总指挥、孙玉清军长会师了,副总指挥叫妇女独立团后退一步,等后面的九军,其他部队暂时就地休息。首长们在一起召开了会议,会议结束后,开始在部队收集子弹。听陈连长说,要选五百精兵,打通国际线,接通苏联。
一天晚上,十点左右,徐总指挥与副总指挥下令,叫我们把所有的轻重机枪卸了,甩进结了凌冰的河里,把电机、发报机、枪托用来烤火。我问陈连长为啥这么做,他叫我没问,这个时候紧跟部队就行了。
当夜,徐总指挥从左翼下河,陈昌浩从中路下河,副总指挥带领我们从右翼下河。部队分散行动了。副总指挥的任务,是带我们进山打游击,牵制敌人,不让追赶那五百人马。
在祁连山打游击
进山后,生活越来越艰苦,个别人吃不了这份苦开小差跑了,骑兵连只剩三十几匹马了。副总指挥知道这个情况后,对我们说:“同志们,他们不革命,我们要革命!”
一天,副总指挥又派陈连长去找失散的人马,结果陈去了也没回来。副总指挥估计可能有什么意外的事要发生,带领我们立即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向祁连山腹地转移。
这时,跟随副总指挥的只有通讯连的三十多人了。山里没有人户,到了深夜我们才敢用火烧牛肉吃。虽时值初春,而祁连山还是大雪封山,赶路渴了,就吃几口雪。完成牵制任务后,我们的行动目标是去宁夏与新四军汇合。转战在这气候恶劣的大山里,生活十分艰苦,为了保存革命实力,让几十个同志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副指挥常常给我们讲革命道理,讲他参加革命,在湖北打了哪些仗,如何艰苦,开导、教育我们。他还经常说:“毛主席、党中央知道我们四方面军有人流落在这大山里,会派人来接我们的。”鼓励我们要鼓起勇气,坚持战斗。有副总指挥在我们身边,我们就有了主心骨,个个心里踏实多了。
就这样,我们在山里坚持战斗了近三个月时间,仅有的牛肉也快吃完了。一天,孙玉清军长向副总指挥请示,要出去打粮,并带了五六个人。傍晚出去,说是天亮前回来,等到早晨七点左右还不见人回来,这时副总指挥意识到孙军长可能出了事,于是我们又马上转移。晚上我们将两头仅有的小牛杀了煮着吃,没盐,副总指挥办法真多,带我们把石岩上的石花刮下来,用雪一拌,再用火一煮,用那种水再来煮牛肉就成了。
一天,我们继续往山里转移,听说到了少数民族地界了。刚上山,大家在山梁上一边放马,一边休息。这天正好是我值日,我将副总指挥的那一点点东西打成捆驮在马背上,突然,副总指挥发现山梁的另一头上来了几个人,叫我们问一问是不是自己人,这一问,敌人发现我们是红军,便一边吼“打呀,是共匪呀”,一边朝我们冲来。我们三十几个人一齐上马,副总指挥对大家沉着地说:“同志们打呀!狠狠地打!”
我们一边迎战,一边转移。当天,我骑的是匹骡子,不如马快,敌人追上我,抽马向我砍来,我见势不对,滑下骡背,从一雪道上滚下去,躲进了一个小岩壳,才逃脱敌人的追捕。从此,我就脱离了副总指挥和同志们,开始了流落生活。
(董元国 口述 董成鹏 董江华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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