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参军者
程世才33团1932年底来德胜时一千多人,在当地扩充正规红军到三千多人,还有在民众中的不脫产的赤卫军,和脱产的游击队。区设游击大队,乡设游击中队,村游击分队,首任大队长陈会先(营长),第二任大队长谢丙良,陈学问和蒲子保为笫三任、第四任大队长。
陈学问是平昌灵山乡农民,1932年底他听说红军入川,即前往通江迎接红军,在两河口参加红军,入伍在程世才的33团1营,并给红军带路打到得胜山。1933年1月随33团工作队组建苏维埃政权,并加入共产党。红33团收紧阵地撤往空山坝时,团政治部主任周世英安排陈学问任游击队大队长。5月4日深夜他正在二教寺村安排干部群众转移时,被川军1个团包围,陈学问只身掩护大家转移,寡不敌重,重伤被俘,被川军杀害。
张敏:“1934年,红军撤走,我们回到家中。这时在巴中衙门工作的大伯也回到家中,他回城时叫我和他一起去巴中。到城里人生地不熟,哪里也不敢去,待在家中,带两个小妹妹。桂珍、德芳也只有五六岁,大伯没有儿子,他想让我跟他当儿子。
巴中城里住着国民党军队,我以为可以平安的生活,让我去读书.不会再有红军来了。哪知过了不久听说红军要来巴中。大伯携全家外逃,让我给他背行李,多日行走,相当疲惫,快到仪陇县城时,人越来越多,道路拥挤,突然!后面有人吼道:‘红军来了!’这时人群炸了!慌忙四处逃窜,我正发烧打摆子(发疟疾)昏昏迷迷,不知东南西北,等我清醒后,找不到伯父家人了,泪流满面,何处求生?稍镇定神后,四周张望,距我约一里之外有一独立人家,急奔而至,家中无人,有鸡群在房周觅食,心想有鸡定有人,待了会儿,见一老人手提一篮走来,这时我又惊有喜,我向老人作了一个揖,叫声老爷爷,他问我干什么的?然后我实话实说:‘逃难的,因为红军追来了,与家人失散,无处可去,来到这里找碗吃’。老人又问了我的身份,家人都有谁和家庭情况,我都一一如实回答,老人看我不像坏人,就留下我了!
老人是本家的主人,儿女们怕红军,逃难外出,只留他在家看门。那时国民党宣传红军是巨齿獠牙,杀人放火,吃人肉、喝人血。
后来,老人被红军抓走,好多天没有回来,我一人自已做饭,待在家里看房子,早晨把鸡从笼中放出,晚上关好门,家里没有肉吃,杀鸡吃肉。想来想去,这里待不下去了,但是我每天见红军中的小孩敲锣打鼓从远处走过,外出宣传(新剧团)高高兴兴,顶好玩儿,我很羨慕,于是我才狠心参加红军。”
张敏讲述怎样参军的:“一天,红军的司务长路过在门口歇脚,我就上前和他说,要求当红军,他说我个子小走不动路,不要我。过了几天他又路过门口,我又找他要求当红军,他还是不肯要我,我说你带我去试试,他说不行。他前面走,我后面跟,到了城里,他看我跟他后边,他说‘怎么还跟着我?你这孩子’我说‘我要参加红军!’‘好,我带你去试试。’他把我带到265团李主任面前,对李主任说:‘这个小家伙想当红军,我说不行,他非要跟我来,你看他行吗?’李主任看了看我,问了我家中情况,念过书没有?拿出一个小册子,‘共产党十大政纲’叫我念,这几个字我都认识,只是不敢念‘纲’字,我把‘纲’字念成‘统’,因为我读私塾时小同学张明国拉屎脱肛,大家都笑话他。我想念‘纲’后,说我骂他就糟了,李主任说:‘你认识几个字,留下吧。’我就这样当了红军。
这个部队是中国工农红军四方面军八十九师(后为八十八师)265团,作战勇敢更善夜战,因此上级授予‘夜老虎团’称号。部队作战频繁,经常行军,我常掉队,哭鼻子,在前方确实不行,领导说,你回家吧。但说什么我也不回家,一定要在部队,于是把我送到后方医院当看护员,护理伤病员。”
1933年2月7日至13日在通江召开的中共川陕省委第一次党员代表大会,出席代表有500多人。对于到会的代表几乎人人报名参加红军的情况,总政治部主任张琴秋和副主任傅钟等同志立即进行了说服工作,反复强调搞好地方工作和加强党的建设的重要性,说明军队工作与地方工作的关系。
余洪远讲述了一些人参加地方政府的情况:“我们经过两个星期的紧张工作,于三月初召开了巴中县第一次党代表大会。到会代表二百多人,会期七天,最后大会选举了余洪远、冷持斋、汤世付、朱世贤、冯明英、余典章、苟兴才等30人,组成中共巴中县委员会。由余洪远任县委书记,何绪荣任组织部长兼宣传部长,冷持斋任少共书记,冯明英任妇女部长。”
冯明英是徳胜人,她1916年5月出生于德胜,一岁时父母双亡,得其舅父抚养,从小给人作童养媳。当时川北妇女深受夫权压迫,婆家欺凌小童养媳非常普遍。
同是1916年出生的通江人女红军吴朝祥,讲述川北妇女苏大芳受夫家虐待,异常悲惨:“婆婆家姓苟,虽是贫农,但脾气很坏,拿她不当人看。吃饭时只让她吃锅巴和稀饭皮子。一年到头都要干活。冬天,衣服破烂不堪,一只胳膊露在外面,她人小不会做鞋,脚手都冻裂了,有的裂口足有半寸长,走在雪地上,见血迹斑斑脚印,睡觉是睡在牛栏的草窝里,没有被子盖,盖蓑衣,深夜冻醒,寒冷刺骨,没有办法,只有偷着哭泣。身上生满虱子,也没衣服换。……”后来苏大芳当了红军。
冯明英在1932年12月红33团来徳胜时,她投身革命,成为元山乡苏维埃政府的宣传员。冯明英之子王伟伟讲述了母亲冲破阻挠参加红军的经历:“我母亲从小丧失父母便给别人家当童养媳,很苦,红军来了,她常看女红军宣传,说她那时在当地妇女里算长的较高,皮肤白,人漂亮,
受宣传影响想参加红军。但她当童养媳的那家主人就把她吊起来,要把她的腿用刀割开放上盐折磨她,不让她参加革命。后被红军救下,就像后来说的那样冲破封建阻力参加了革命,在红军的帮助下脱离了这家。”
1933年3月通过选举任通江妇女部长,当时只有17岁。1933年7月加入共青团,8月入中共川陕省委训练班学习,1934年8月调苍溪县任妇女部长”
红四方面军撤出川陕时,冯明英来到川西高原,1936年在詹化县任少共妇女部长。做藏族工作,在詹化时与红四方面军红四军军长王宏坤结婚。建国后在海军工作,1962年2月授予海军中校军衔。
得胜五木乡女子子苟秀林,自幼给人做童养媳1933年3月参加红军当宣传员,后在红33团分医院做看护。老红军李祥品回忆:“有一次,一位鄂豫皖籍的红军排长来住院,没麻药忍不住剧痛而骂医生,苟秀林听到后,急忙走近说:同志,我知道你们是有功之臣,你们付出的代价穷人知道,但你们的痛苦也是我们医护人员的痛苦呀!这是反动派造成的,有啥子办法呢,若我们护理工作没做好,请多提意见!经她一席话,伤员们都默默点头。那位排长激奋地说:老子们不解放全人类誓不罢休!”
1934年苟秀林调王坪总医院工作,红军反六路围攻胜利后,伤病员增多,苟秀林一如既往,日夜操劳,对伤病员更为亲近,体贴若微,对一些闲言碎语一直不顾。没料,一些怀有恶意的人,公然检举她与某某等有男女关系,腐蚀红军指战员。结果,当红军总医院随军撤退后的1935年3月,苟秀林在王坪附近牺牲。(《巴山人民的怀念》杜大廷:白衣女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