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南江县关坝淘金记

七 收获

淘金人讲,只要开始上床子流沙,多多少少每天都会有所收获。据说,当年的淘金人开初几年平均每天都会有近百元的收入。这在当时是令人羡慕的,当然这也与他们辛苦付出的分不开。

每当太阳西下,一群淘金人在堰口将淘金床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手持毛刷,低头将淘金床上的泥沙仔仔细细地扫到下面的小木船中,然后再拿起小木船,小心翼翼地摇动。这时,在场所有淘金人的心也就跟着这只小木船轻轻地摇荡起来。而小木船里,黑色泥沙慢慢地化开,一点点地随水流走,船底渐渐亮出一片金色,此刻,淘金人心中的喜悦,像天际绚丽的晚霞在脸上尽情地绽放开来。

其实这还不是最令人激动的时候。据有经验的淘金人讲,淘金就是要往深里挖。浅处的跑沙是没有金的,只有老沙才会有金。老沙带泥,颜色发黄带红。越往下挖金就会越多,掏到板,就是河床最底层很坚硬的部分(有说是地壳),金就会最多。这时,淘金者就会安排专人,手拿荆竹条做的扫帚,在板上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次又一次打扫,力求将板上的泥沙扫得干干净净。因为,这层泥沙就是金沙,这是含金量最高的工作。这个过程叫“扫板”。扫板应该是收获最大的时候,运气好时还可能遇见几克或十几克的黄金。如果有幸淘到大金,淘金者就会立即派人买来公鸡,当场宰杀,敬天地神明,虔诚的感谢赐予。当晚,淘金人将此鸡做成丰盛的宴席,再买来酒水,推杯换盏,尽情地庆贺一番。

据说,关坝河中淘的最大的金,应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龙姓人家在接近玉泉的长坪河段淘到的那块狗头金,有小孩拳头般大,近五百克重,淘金者因此发了大财。此事一度被传成神话,无形中也放大了淘金者心里对靠淘金发财的希望。但淘到大金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过段时间后,淘金者调整好了心态,关坝河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有经验的人说,其实淘金人的收获不必了解,也无需多问,只需到他们回家的路上看看就知道了。如果一群肩扛工具的淘金人默默无语地向家里走,那就不用问了,这个堰口当天的收获甚微;如果一群淘金人在路上有说有笑,那更无需多问,他们一定收获多多,谁会捡到宝不高兴呢?

八 后话

在当年,淘金无疑具有非常积极的意义。外出务工潮还正在酝酿,思想解放还有待深入,淘金让部分农民在解决温饱的基础上快速地增收,极大地提振了他们靠勤奋致富的信心,这是值得肯定的。

但淘金也让秀美的关坝河饱受伤痛。关坝人说,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关坝河还是满满一河清水,而到了九十年代,水量丰沛的关坝河则一片干涸,几近断流。在那近十年间,美丽的关坝河,除黑潭子、洋鱼潭等几处确实无法排干的深潭外,上上下下,几乎被翻了个遍。在无数淘金者钢钎、铁锤肆意践踏下,关坝河沟壑纵横,千疮百孔,河床严重破损,河水下渗流失。好在八十年代后期,沙金日渐稀少,淘金者收入甚微,加之打工潮兴起,当地人也勇敢地迈出了向外走的脚步。直至九十年代,人们终于停止了向关坝河的无限索取,关坝河抓住千载难逢机遇,自我修复,历经二十余年,如今关坝河已再现勃勃生机。

1993年,关坝再次掀起了一波开金矿的热潮,这次淘金不再是到关坝河里去,而是上了岸,在关坝山上钻井凿石。一度时间,关坝到处机声隆隆,人头攒动。听说关坝五郎沟、小田有几户人家由此发财致富。但由于岩金开采较沙金淘洗投入更大、工艺更复杂,且需用剧毒化学药品进行处理,环境污染严重,几处矿场很快被政府关闭,这真算是关坝人的幸事。

关坝淘金已成往事,愿关坝河碧水长流。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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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南江县关坝淘金记
淘金床 原南江县委书记冯晋彪曾经写道:“玉石大街金铺路,木兰遍岭香满屋”,这里黃金太多了!城西160里处有一座“金子山”,传说若干年前有人夜里看见山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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