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妇女运粮队

谢如云表示愿意把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运粮队。

“我们团原在通江边区广家店、西河口、碑坝，三个地方驻防一月多，阴历冬月初，奉命驻南江贵民关，十多天后，听说红军已占了通江城，通江改成川陕省，涪阳坝改为红江县，有数股红军现已到达南江大河口。十日晚上，接到上级命令，我们团向赶场、关路方向移动。到达官禄，侦察地形，发现马儿寨是官禄防御的重点，不管敌哪个方向来，马儿寨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团部驻赶场，一营驻官禄、二营驻红岩观，马儿寨围墙十分坚固，四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住一个连队，这里距方山、印马池、兴马坎、鲤鱼坝、关路口都不过五里，不管敌人从哪儿来，什么地方响炮，五至十分钟就能参战。十六日晚九至十点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红军和我们打起来了，激战一个通宵，我们连人少，名义上是个连，实际人数不够两个排的编制，红军来的突然，攻势很猛，我们抵不住就退到红岩观，红军没追赶，而是猛力争夺马儿寨。马儿寨地努险要，红军攻打两天两夜夺不下来。马儿寨连队发现该地严重缺水，兼没粮，就主动撤出，红军占领马儿寨，营部就发紧急命令，一、二两连驻方山、印马池，三连和特务连营部驻红岩观，把马儿寨团团包围。在方山与马儿寨交界地区，也是马儿寨运水运粮的咽喉要道之处，配备机枪四挺，远射程六重炮一挺，上级命令只围而不打。二十一日晚激战通宵，第二天发现有十多名红军牺牲。现在连队驻印马池与方山接壤之处，总人数不足五十人，除公差、病号、后勤，实际参战的仅二十至三十人。方山连部驻马儿寨对岸，有五十至六十人参战，武器比我们好几倍。”敌班长背书似的报告完情况，阎队长和颜悦色地说：

“你还是去当班长，把俘虏好好管起来，等完成任务就特别优待你。”

运粮队员悄悄集中在院坝下面--块草坪里讨论下一步行动计划：敌人三个据点，我们分三路打。第一路打眼皮底下这一股，已吃掉他一个排，没多大战斗力,第二路打方山，摧毁它的机枪阵地，给红军突围创造条件；第三路目标红岩观，摸进去就打，打了就跑。负责人：一路李秀成，二路阎光前，三路陈心五。一、二两路马娃子当向导，三路阎登李，（他本姓阎是红岩观人，上门到五区李家，取名阎登李）

马娃子领着一、二两组向印马池、方山敌之巢穴飞奔而去。到了方山，阎队长侦探敌情，叫马娃子到马儿寨给红军报信，没过一时辰，马姓子返回报告，方山的大路上横挖了五、六尺宽一条沟，有很多人影在蠕动，阎队长叫马姓子与陈明学带上手榴弹，摸到沟的两头，等待时机。他与康成尧直扑三合院，他们刚摸到院子侧边，印马池枪响了，紧接着轰隆隆，背后手榴弹爆炸了，阎队长不容思考，架起机枪朝三合院扫射，炸得屋瓦、门窗、墙壁满天飞，敌人从梦中炸醒，乱成一团，找不着裤子、摸不到鞋子、抓不着枪，哭爹喊娘从窗户往外跳，出来一个撩倒一个，后面见势不对，从后门逃出，也没躲过陈明学的手榴弹，仅十几分钟就结束了这场战斗。

阎队长向马儿寨方向高声叫道：

“高连长，我们接你来了！”

此时，高连长及部队正不知发生什么事，听到喊声，带着队伍冲下山来。见到自己人，激动得流下了热泪。

再说李秀成、程得应二人摸进敌连部，哨兵在打瞌睡，侧边屋内有灯光，隐约传出“四六穿花”、“梅子屙屎”的叫声，他明白这是在掷骰子、赌钱，李秀成一枪把哨兵干掉，同时，手榴弹在屋内炸开了花。七人全部毙命，其余赌钱的六人从后门逃出，迎接他们的是四个妇女准备好的手榴弹。

最后的目标是吃掉红岩观营部。到红岩观还有段路程，陈心五带着一队妇女快速向营部摸去，他们计划用机枪和手榴弹强攻。哪知，此时印马池的枪声响了，两个哨兵纵身跳到土台上查看动静，说时迟，那时快，陈心五一枪一个，同时，几个妇女的手榴弹在营房炸开了花，敌人没弄清是怎么回事，营房四周机枪手榴弹已响成一片，山摇地动。

天亮了，阎队长把马儿寨红军伤病员和留守战士全部带到印马池刘家院子来了，这下可热闹了，运粮队的妇女们烧茶做饭，扫地垫铺，高连长的队伍也齐整地来了，刘家大院子沸腾了。阎队长站在阶沿上，向战士们报告一夜的战斗经过，他宏亮而激动的嗓音迎来了阵阵掌声和欢呼声。战士们望着以妇女为主的运粮队，手无寸铁，却干出了惊天动地的事迹，无不投以敬慕的目光。

报告完毕，高连长把俘虏集合起来训话，班长谢如云无家可归，要求参加红军，被留下，其余每人发大米三升，遣返回原籍。

同时，高连长分别派出人员打扫战场，登记战利，报告结果是：这次战斗，毙敌37人，俘敌29名，缴获战利品：机枪四挺，六O炮一挺，手枪一支，步枪四十六支,机枪子弹两箱，步枪子弹1350粒，手榴弹100枚；军用被子66床，毛毯60床，大米三石五斗，行军罗锅两对，牲口两匹，银元180个，伪钞票二万七千元，军衣46件，军大衣12件，胶鞋24双。我军阵亡十一人（前几次作战在内），伤员21人，决定烈士全部安葬在马儿寨，每座坟前栽上松柏。

晚上，就地举行奖模会和军民联欢会，评出战斗模范十二人，九连评了战斗英雄八人，每个模范奖胶鞋一双，军毯一床，银元五个，阎队长、马娃子为特等奖，增发军大衣一件，被子一床。

会场布置在院坝里，二十多把松明子，照得如同白昼，军民七人上主席台，高连长讲了话，部队表演了节目，春妹子、田大姐唱了十把扇儿。军民沉浸在欢乐之中。

（收集：文洪章，整理：刘昌慧，1986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