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四川省南江县赶场区(现赶场镇)石方台一个贫苦农民家里。父亲八岁时祖父母双亡,只留下一个破顶罐和几块银元的欠帐。母亲生下我们姐妹四人,靠吃红苕洋芋和野菜树皮过日子,哥哥三十多岁还没成家,大姐七岁就卖给人家当童养媳,二姐十岁卖给人家当养姐,灾荒年饿死了。我十岁时,妈妈生病没钱治疗去世了。

那时,父亲已是七十高龄,全家人在死亡线上挣扎。夏天,女孩子身上挂着两片襟,男孩子光着身;冬季白天穿着棕衣草鞋干活,晚上围着火堆睡觉。我才十岁,就承担了全部家务活放牛、割草、拾柴、担水、煮饭,早顶残星,晚披月亮,一双光脚板扎满荆棘,晚上点起松明子挑脚上的刺,痛得钻心。这样的苦难生活我过了十四年。

一、参军

一九三三年,红四方面军来到我的家乡南江县。他们打土豪分田地,为穷人谋利益。我常听红军的宣传员讲:“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是咱们穷人的队伍……”“不分男女都可以自由参军……”他们还讲了穷人为什么受苦受难?我听在耳里,喜在心里,心想这样好的队伍,我非参加不可。

九月十二日晚上,我翻来复去睡不着,十三日早借故放牛,跑了六、七十里山路,到官禄区苏维埃要求参加红军,由于繁重家务劳动和苦难生活的折磨,我十四了还没有现在七、八岁的孩子高,我怕他们把我退掉,吃完饭就赶快洗碗扫地,什么都抢着干。刚好,那天晚上苏维埃住着三十军九十一师军需处的运输队,我鼓足勇气问一个红军战士:“你们那里有没有女兵?”他说,“女兵是有,可你还小,当红军怕你吃不了这份苦。”我说,“再艰苦我也不怕,能克服,总比在家里好得多。”“从这里到我们部队还有二百六十里路,你能走吗?”我高兴地回答,“三百六十里我也能走去!”。

第二天,我就跟着红军运输队跋山涉水,十五日下午三点多钟到了部队驻地——红江县。一个红军战士把我领到女兵班,班长姓陆,她和姐姐们都很热情地接待了我,剪去了我的细黄的小辨子,换上了崭新的灰军装,配着鲜红的五星八角帽,真有点神气。我高兴得彻夜未眠,我一个苦孩子,能当上红军战士,多么幸福啊,我暗下决心,永远跟着党和红军干一辈子革命。

一九三四年春天,部队开始间断行军,几乎走遍了整个川北。我没走惯长路,急行军脚上打起了一连串大泡,每到宿营地,姐妹们就给我洗脚挑泡,一双脚疼痛难忍.这时我想到了过去的苦难日子,想到我出来参军是为了革命,我的脚就好象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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