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通江哥老会“仁”字堂口龙头大爷——杨庆云
杨庆云,前清武举,武艺高强,为人正直,有胆略,识大体,遇事果断,人多为敬服,那时,哥老会盛行,崇尚“结仁”、“结义”, 杨庆云被公推为通江“仁”字堂口龙头大爷。邻近各县袍哥亦仰慕其大名,纷纷派人前来联系。
杨庆云素有反清复明之志,对哥老会尤为重视,乃在祖宅设“南北通武馆”名义上收徒授艺,暗地里却大肆招徕八方江湖朋友。杨庆云最后的下场却与另一个人郑稷生(后任民国通江县长)有关。
郑稷生,母亲原是北平一贝勒家中的婢女(川人俗称为“蛮蛮”),英法联军进攻北平时,咸丰帝偕朝庭避难热河,满城惊骇,富室贫家尽皆外逃。郑稷生之母趁乱偷出一只御赐的嵌玉赤金盆,逃到荒僻的川北通江小城,隐姓埋名,后嫁与一郑姓男人,将赤金盆弄到武汉买与英国商人,携回一笔重金,买田置屋,开设盐号,积月累年,家有租石上千,街房成片,系通江城中第一大户。
郑稷生不仅在城里独资开设“大吉亨”号,专事经营川盐生意,连成都、重庆、汉口的著名盐号里,也有他买下的股份。但家有万贯金银的郑稷生,在桑梓之地却入不了袍哥,孤零零“白朋”一个。于是他亲自上门拜见通江“仁”字堂口的总舵把子杨庆云,送上白银2000两,1000两给杨庆云,另1000两则捐给堂口。赠此厚礼,无非是希冀入会。
岂料杨庆云不仅不为所动,反而怒不可遏地将银票掷之于地,当众斥道:“你郑稷生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蛮子蛮孙,一个根骨不正的杂种,居然也想来‘嗨’袍哥!我决不能让一颗耗子屎弄坏一锅汤,让你坏了我‘仁’字堂口的清白。你给我滚!滚!”
杨庆云手下弟兄也陡地暴出一通吆喝。
郑稷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言不发,拾起银票转身而去。
遭这奇耻大辱,郑稷生万难咽下这口恶气,他索性将通江家产卖尽,携家小离乡而去。临行时扬言:“愿罄家财,必置杨庆云于死地!”
辛亥事发前夕,客居成都的郑稷生偶见省督府悬牌,知令在省候缺的云南人吴良桐调补通江县令,即四处托人打听吴的情况,得知吴苦于短少川资,迟迟不能启程赴任。郑稷生大喜,立即登门送上白银3000两,伴吴赶赴通江上任。返乡途中,郑稷生又跪拜于吴良桐母亲膝下,恳求将其收为干儿子。吴就任通江知县后,感恩图报,且见郑稷生也确系一精明干练之人,便委任郑为通江警备队长,主管全县警防,郑大权在手,却对昔日仇人杨庆云处处恭敬,不敢冒犯。
辛亥年,成都保路风起,各地义旗高扬。吴良桐得知朝庭钦差端方于资中被诛,川督赵尔丰暴尸锦城街头,吓得魂飞魄散,急令郑稷生组织民团,发配枪械,深沟高垒,意欲据城固守。
杨庆云闻风急动,寅夜携家出城,利用袍哥名义广发公片宝札,并四乡奔走呼号,几天之内,将全县各堂口、武棚的弟兄集中起来,组织起两千余人的同志军,由杨庆云统领,包围了通江县城。
众人正鼓噪着准备攻城,忽然听得城中陡地一串锣响,城楼上高竖起大书“汉”字旗,竹竿参差,高挑出吴良桐阖家12口男女首级。
杨庆云等正惊讶不已,只见郑稷生已站立城头,高声喊道:“吴良桐逆天而行,不听忠告,稷生出于义愤,将其诛灭,已宣布成立通江蜀军分府,决意与同志军同挥反妖之戈,共舞降魔之杵。”郑稷生猛然挥刀,将头上发辫割去,续吼道:“诸位头领若是不信,稷生削发以示反清妖之决心。”
杨庆云一声大吼:“既如此,请速打开城门,让我部进城。”
郑稷生道:“义军挟威而来,意在取城。今通江既已宣告反正,还望杨总舵爷体恤民情,让大队人马安驻城外,至于各位头领,百姓必箪食壶浆以迎之。”
杨庆云自然明白郑稷生此举纯系投机,不过事已如此,再攻城便师出无名。再说此时与郑稷生计较往日恩怨,也有悖大义。与众头领匆匆商议后,只好将队伍驻扎城外,欲与几位手下大爷进城。不料城头蓦地一声炮响,顿时枪声骤起,弹矢如蝗,早已埋伏在此的民团与警备队漫山遍野如狂潮般冲杀而来。通江北门处田坝上几成屠场,同志军猝不及防,无力招架,各股人马,或被杀,或缴械,逃脱者寡。杨庆云见大势已去,痛心疾首,为避被擒受辱,一头栽进百丈深峡,悠悠一脉英魂,竟随滔滔通江河水东去矣。
除掉杨庆云,郑稷生立即在城中贴出告示,污蔑杨庆云“明为同志军首领,实系惯匪害民”等罪名,予以正法。旋即又带领警备队,在城郊圣钟坪抓获了杨庆云父母妻小以及傅璋父女,将傅璋父女押回县城,庆云亲人则被锁入一间柴房,一把大火烧了个灰飞烟灭。郑稷生见13岁的傅筱竹眉目俊秀,清丽可人,遂将其收为三姨太。傅璋性子刚烈,将郑稷生骂了个狗血淋头,竟10日不进水米而亡。
(何福圣口述)
共有 0 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