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渝舞源流考
(3)巴渝舞的伴奏乐器
舞蹈是要用乐器伴奏的,特别是集体舞蹈,更需要伴奏,才能做到动作一致而有节奏。巴渝舞的伴奏乐器,主要是鼓。所以西汉人桓宽在《盐铁论•刺权》里说:“中山素女,抚流徵于堂上;鸣鼓巴俞,交作于堂下。”司马相如《子虚赋》谈到“树灵鼍[tuó]之鼓”,东汉班固也谈到“巴俞鼓员”。至于伴奏的鼓是皮鼓还是金属鼓(主要是铜鼓),这是还要讨论的问题。南方地气卑湿,多雨,皮革容易受潮,皮质缓弛后发音喑哑,不能起到指挥舞蹈动作的作用,所以南方民族很少使用皮鼓,而金属鼓,特别是铜鼓,则流传甚广。
上面所举开化铜鼓鼓面上刻绘的羽人舞图案,就有四个铜鼓和两架沙锣作为伴奏的乐器。在云南晋宁石寨山滇王墓中出土的贮贝器上,铸有滇国奴隶主用人牲祭祀的场面,
其中有一件贮贝器铸有大小铜鼓十三件,说明滇人在舞蹈(祭祀时一般多要举行舞蹈)时是要使用铜鼓的。
除上引资料外,历史文献上关于铜鼓伴舞的记载尚多,如:
曹学佺《蜀中广记•名胜志》“犍为县”引唐陈羽《城下闻夷歌》云:“犍为城下牂柯路,空冢滩西贾客舟,此夜可怜江上月,夷歌铜鼓不胜愁。”
乐史《寰宇记》载:“简州风俗:(郡)有獽人(僚人同类,僚即殷周时期的巴濮),言语与夏不同,嫁娶但鼓笛而已”;“雅州风俗:邛、雅之夷僚……俗信妖巫,击铜鼓以祈祷”;“渝州风俗:乡村有僚户……今渝之山谷中,有狼猱乡……不解丝竹,惟坎铜鼓”。
嘉靖《马湖府志》卷五“秩祀”载:“夷俗尚巫信鬼……岁暮罄所蓄,祭赛其城内淫祀之神,相引百十为群,击铜鼓,歌舞饮酒,穷昼夜以为乐。”
故知古代僚人,无论赛祭鬼神还是嫁娶丧葬,都要敲锣打鼓,歌舞饮酒。用舞蹈以娱鬼神,直到解放前,四川地区的乡间仍然十分流行。人们得了疾病,不服医药,但请端公“跳神”,狂歌乱舞,喧嚣达旦,如遇气候反常,天灾水旱,也往往请道士“打醮”,或"舞龙”,搞一套慕拟式巫术活动,以消灾醸祸。甚至每年春秋二季也要集资演戏,用以报祭天地神灵。《宋史•蛮夷传•西南诸蛮》载:“雍熙元年,黔南言:溪峒夷僚疾病,击铜鼓沙锣,以祀神鬼。”当然,这类舞蹈已完全失去了原来藉巴渝舞以练兵习武的意义,而流于崇拜鬼神的迷信活动了。
(4)巴渝舞的舞曲
巴人善歌,最早见于牧野誓师,“武王伐纣,前歌后舞”是也。战国末年,宋玉对楚王说:“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之者数千人。”前引司马相如《子虚赋》亦谓“千人倡,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山谷为之荡波”。可知巴人歌唱是一人领唱、众人帮腔的合唱。正如今天流行于四川地区的川戏高腔、川江号子、花灯调等。这些都是古代巴歌渝舞的遗存。
巴渝舞曲自汉至唐是有文献记载可供查考的。在汉代,巴渝舞经过刘邦的提倡,被提炼整理后列入燕乐百戏之一,配有“舞曲四篇,一曰矛渝,二曰安弩,三曰安台,四曰行辞。其辞既古,莫能晓句读”③在三国时就亡佚了。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曾问巴渝帅李管种玉歌曲意,并请他歌唱出来,据以改创新词。现据《宋书•乐志》将王粲制的巴渝舞曲新词采录如下:
魏《俞兄舞歌》四篇 王粲造
汉初建国家,匡九州,蛮荆震服。五刃三革休,安不忘备武乐修。宴我宾师,敬用御天,永乐无忧。子孙受百福。常与松乔游,蒸庶德,莫不咸欢柔。右《矛俞新福歌》
材官选士,剑弩错陈,应桴蹈节,俯仰若伸,绥我武烈,笃我淳仁。自东至西 , 莫不 来宾。 右《弩俞新福歌》
我功既定,庶士咸绥,乐陈我广庭,式宴宾与师。昭文德,宣武威,平九有,抚民黎,荷天宠,延寿尸,千载莫我违。 右《安台新福歌曲》
神武用师士素厉,仁恩广覆,猛节横逝。自古立功,莫我弘大,桓桓征四国,爰及海裔,汉国保长庆,垂祚延万世。 右《行辞新福歌曲》
魏黄初三年(224年)改巴渝舞为《昭武舞》,用以颂扬曹操的武功,这是祭祀时用于崇德报功的武舞。舞队组合用六俏,即六人一排,六六三十六人,组合为一队。到西晋时,又改为《宣武舞》,命傅玄更制新辞,用以宣扬司马氏的武德。这里也据《宋书•乐志》将晋傅玄作的《宣武舞歌》四篇斜录如下:
惟圣皇篇 矛俞第一
惟圣皇,德巍巍,光四海,礼乐犹形影,文武为表里,乃作巴俞,肆武士,剑弩齐列,戈矛为之始,进退疾鹰鹞,龙战而豹起,如乱不可乱,动作顺其理,离合有统纪。
短兵篇 剑俞第二
剑为短兵,其势险危,疾飞电,回旋应规。武节其声,或合或离。电发星鹜。若景若差,兵法攸象,军容是仪。
军镇篇 弩俞第三
弩为远兵军之镇,其发有机,体难动,往必速,重而不迟,锐精分铺。射远中微。弩俞之乐,台何奇!变多姿,退若激,进若飞,五声协,八音谐,宣武象,天威。
穷武篇 安台行乱第四
穷武者丧,何但败北;柔弱亡战,国家亦废。秦始徐偃,既已作戒前世,先王鉴其机,修文整武艺,文武足相济,然后得光大。
乱曰:高则亢,满则盈,亢必危,盈必倾。去危倾,守以平,冲则久,浊能清,混文武,顺天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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