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汉城摩崖题刻叙事及其审美价值
以上两幅题刻均以榜书这种形式呈现,榜书的原型可追溯到秦朝丞相李斯;榜书一般在用笔上取圆转用笔和方笔两种,在石刻中,较有代表性的有《石门颂》、《西狭颂》等。嘉庆年间的书法风貌,追求一种碑帖兼容的艺术效果。即便如此,同样年代的题刻、同样圆转的用笔在书法风格上却有着不一样的审美追求。
题刻“安辑寨”为时任通江县令徐廷鈺所书,此幅题刻为清嘉庆壬戌年所作,其书风取法董其昌,上承颜真卿,以圆笔书写,力厚丰腴,笔意内含,结构紧致,于端庄凝重中不失俊逸潇洒,进而显得雄浑大气。题刻“雄镇巴西”(落款处“通江县尉”以下应有署名,但已抹去。)从审美取向上完全体现了自然天趣的美学意蕴。这种“尚意”书风来源于宋代,有“宋四家”之一之称的米芾对书法要求“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这幅题刻力沉奇倔,欹侧取势而无霸气,显得自然生动,给人以“中和”之美;章法上重视整体灵动,强调局部变化,书写过程中随机应变,拙中见巧。从布局上看,“雄镇”二字字繁而疏朗、“巴西”二字字疏而紧密;这种章法上的空间处理,更显得整幅题刻意趣盎然。
三、得汉城摩崖题刻的审美价值
(一)时间与空间交织
从媒介来看,语言文字本身是一种时间性的叙事媒介,在空间表现方面较为薄弱。然而当它以题刻这种尽情展现汉字特有的空间美的媒介呈现出来时,就加强了文字本身的空间表现力,产生一种时空交织的独特美感。题刻的空间美表现在:1、形式和谐。汉字是单音节字,这在根本上保证了诗歌或者对联的对称性,也就保证了题刻整体的美观:既可整齐一致,又可在杂乱中求和谐,如下图。2、图像美。汉字是一种具有指事、会意功能的象形文字,它本身的形式就传达了一定的意义,书法题刻不仅放大了汉字形式上的图像美,还增强了汉字指事会意的功能,达到形神皆备的图像效果。
当然也并非否定语言文字的空间表现能力,从内容来看,得汉城摩崖题刻的叙事既包含了从汉、宋、明、清至近现代历史的时间叙事又包含了得汉城空间地理的叙事,得汉城摩崖题刻以一种多层次的立体交织的叙事方式呈现了得汉城这个整体。
(二)实用与审美并存
虽然得汉城摩崖题刻的叙事上至汉代,下至20世纪30年代,但其实体本身粗具形制应始于宋代抗蒙防御体系修建之后,沿着悬崖处修筑的矮墙和城门、炮台等防御系统的加入使石刻后期的延展扩建成为可能,所以提到摩崖题刻不得不提古城墙。这被称为“川中八柱”之一的得汉城,在军事防御史上战果无数,立下汗马功劳,关键在于险要的地理位置:四周绝壁,山顶较平。既利于防御又利于生产生活,于是以最简便节省的方式构筑起了最实用有效的古城堡城墙。限于地形,巴蜀一代古城堡充分体现了因地制宜的理念。
相较于西方的古城堡拥有高楼林立的建筑群而言,得汉城偏于精简,借助天然的崖壁为城墙,隐没于绿树丛林之中,远观几乎看不见人造痕迹,只在城门处有石块堆砌而成的防御设施。体现了蜀人“天人合一”、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哲学理念,充分借助天赐优势,而不是在地面上陡然突出人工痕迹。
在规模形制上虽不及西方的宏大精致,但巴蜀古城堡也不失风姿,得汉城摩崖题刻充分说明了这点。城门附近的摩崖题刻所展现的美也是独一无二的,与城墙相互辉映,共同构成巴蜀地区古城堡建筑实用与审美并存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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