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州文物馆藏“大明通行宝钞”考略

1983年12月，巴中县文物管理所会同四川省文管会在巴中县城守乡（今回风街道办事处）西龛山对一座明代墓葬进行了清理发掘，墓葬中出土了24张“大明通行宝钞”，随同还出土有木乃伊、衣服、头巾、鞋袜、陶罐、瓷碗等文物。目前这批纸币收藏于巴州区文物管理局，也是巴州区文物局收藏年代最早的纸币。

这批大明通行宝钞保存较为完好，颜色为灰褐色，币面尺寸为纵33(34)、横22厘米，外沿毛边，重量在3.8至6.9克之间。纸币正面上额横题楷书“大明通行宝钞”6字，在题额下用方框把文字和纹饰分为内外区。外区四边为条形，条格内绘龙纹，曲身满鳞，蛇尾，龙头、龙尾均绘卷草纹。内区又分为上下规格相同的方框，上框顶部内楷书“壹贯”，标明钱币的面值，中下绘三排铜钱图纹，10串铜钱组成的“品”字形图案，其中2串铜钱置于顶部，另外8串分成4组置于下方，]o串铜钱正好符合纸币面值“壹贯”之数，铜钱图纹左右两侧立九叠篆书，左侧为“大明宝钞”，右侧为“天下通行”。下框内自右向左竖书楷体：“户部，奏准印造，大明宝钞，与铜钱通行使用，伪造者斩，告捕者赏银贰佰伍拾两，仍给犯人财产，洪武年月日”42个字。文字上面盖有篆书“宝钞提举司印”朱文印章一方，印章周围无边框。纸币背面上部盖一朱色方印，字迹模糊不清，下部印有与正面基本相同的缩略钱纹，内区横书钞额、钱串图纹与正面图文设计相同，外区内纹饰为祥云图案。

《明史，食货志五》卷八一记载：“商贾沿元之旧习，用钞多，不便用钱。（洪武）七年帝乃设宝钞提举司。明年，始诏中书省造大明宝钞，命民间通行，以桑穰为料，其制方高一尺，广六寸，质青色。………若五百文则画钱文为五串，余如其制而递减之。其等凡六，曰一贯，曰五百文、四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每钞一贯准钱千文、银一两，四贯准黄金一两。禁民间不得以金、银物资交易，违者罪之。以金、银易钞着听。”又记载：“（洪武）十三年，以钞用久昏烂，立倒钞法，令所在置行用库，许军民商贾以昏钞纳库，易新钞，量收工墨值。会中书省废，乃以造钞属户部，铸钱属工部，而改宝钞文中书省为户部，与旧钞兼行。”

根据上述相关史料记载，我们得知，明洪武七年(1375)，明太祖朱元璋下召设宝钞提举司，次年由中书省发行“大明通行宝钞”。“大明通行宝钞”由桑纸为原材料油墨印刷而成，并盖有印造部门的印章，面额分为一贯、五百文、四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共六种。一贯面额的纸币可以兑换铜钱一千文或银一两，四贯纸币可以兑换黄金一两。明洪武十三年(1380)，由于“大明通行宝钞”流通时间较长，桑纸质量及印刷油墨质量不佳，出现了残破昏烂、模糊不清等情况，造成了流通过程中的问题和麻烦，因此，明太祖在洪武十三年(1380)颁布了“倒钞法”，决定以新印的纸币兑换昏烂的旧钞，当时正值中书省废除，于是朝廷将纸钞印制归属于户部，新、旧钞均可流通。至此，明代建立了以纸钞为主，铜钱为辅的货币制度。

中书省发行的“大明通行宝钞”从洪武七年(1375)开始发行至洪武十三年(1380)，只发行了5年，故而传世的中书省印造“大明通行宝钞”极为少见，目前在全国范围内只有中国历史博物馆收藏了1件，山西省博物馆收藏了3件，显得弥足珍贵。户部印造的大明通行宝钞从明洪武十三年(1380)到明万历四十四年(1616)纸币制度废除，共发行了236年。

“大明通行宝钞”是我国也是世界上迄今票幅面最大的纸币，币面尺寸为34(33)X22厘米，票幅面积为748平方厘米。巴州区文物管理局收藏的这批洪武年问户部印造的纸币，应为明洪武十三年(1380)至洪武三十一年(1398)之间发行的，在全国范围内出土及传世品也不多见。纸币币面上“大明宝钞，与铜钱通行使用，伪造者斩，告捕者赏银贰佰伍拾两，仍给犯人财产”等内容表明，明朝官方明确将纸币发行、流通的法律条款印刷在币面上，这在纸币发行、流通初期对于规范流通市场具有较强的法律震慑作用，是中国乃至世界钱币史上的一项重大创举。

追溯纸币的渊源，可谓历史悠久，中国是世界上最早使用纸币的国家，最早的纸币“交子”产生于北宋（960-1127）中后期的四川地区，而西方国家最早使用的纸币是十七世纪瑞典斯德哥尔摩银行发行的银行券，比我国纸币的出现要晚六百多年。

受四川盆地优良的自然条件和资源馈赠，成都及周边核心区域历来都享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四川在唐、宋时期一直是我国经济最发达地区之一，经济繁荣，商业贸易兴盛。宋代，Eg／／／不仅农产品丰富，棉、纸、糖等产业在全国也处于领先地位，四川地区的造纸术极为发达，本土所产的楮纸又是印刷纸币的上佳原料，适逢印刷术在此时出现，为纸币的印刷奠定了技术基础，加之北宋初期，货币制度混乱，铁钱、铜钱混杂流通，严重阻碍商品交易。在上述一系列因素的综合作用下，纸币“交子”便应运而生，它的产生对元、明两代的货币体系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在中国货币史上及世界货币史上都具有重要的历史地位。

目前在全世界范围内“交子”的实物资料都十分罕见，传世品更是凤毛麟角，因而“大明通行宝钞”是现存的真正意义上的古代纸币。巴州区明代墓葬出土的这批“大明通行宝钞”从明代遗存至今，具有较高的文物价值、历史价值及收藏价值，也是研究明代时期纸币发展、演变历程及在巴中地区流通情况的重要实物资料，在印刷史、版画史上也占有重要的地位。同时它为我们研究明代巴中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提供了珍贵的实物资料，对研究我国明代纸币印刷技术有着重要意义。

作者：孙祺，来自《巴中文史》2019年第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