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陕省委首任妇女部长张庭富的回忆

一路上，我们不但要打仗，而且还要搞宣传：“我们是红军，你们不要和我们打……”“砰、砰”的一枪又打过来，子弹不认人啦！我是逃出来的一条命呀！“马回子”把红军捉去，他不管女的、男的，关在牢里，赶出去就砍。敌人剖肚子，挖眼睛，割舌头。“马回子”剖开战友的肚子还说，红军硬是“凶”（行），吃的都是草。一天，我说：“政委，我们去打一头野牛、野马给战友们吃。”他说：“小鬼，不能，我们是一颗子弹要消灭一个敌人，不能打它！”当时，政委有一匹战马是喝野猫尿胀死的，战友们说不能吃，结果有的战友偷偷地连皮都吃光了。我很听话没有吃，我与政委在一路，我去扯草给政委吃，政委说：“你也吃嘛！”如果政委现在还在的话，我摆他的历史他不会打我。

我们打到高台附近的一个营子，没有吃的，敌人又追赶我们。我走在前面看见那里的草长得好，我就想去扯。政委说：“走！小鬼，不能扯，敌人已经打来了！”休息时我才扯了一把草，分给大家吃。“小鬼，你没有了！”我没有，我就不吃。那时正是寒冬季节，我们子弹打完了，就用石头、石灰、泥沙、水混成一体结成冰块，当作武器同“马回子”打仗，寡不敌众，“马回子”包围了我们，战友们同“马回子”扭成一块，用拳击、牙咬，直到最后一同滚下山崖。那些“马回子”疯狂地追捕女战友，她们有的和“马回子”撕扯一起同归于尽，有的撞墙而死。不知什么时候，政委也和我们走散了。我们少数几个人被围困在一个山上，有一个叫程指导员的，他受伤走不出去了，在这个山上怎么办？他当时就自杀了。我也有手枪，我也想把自己打死，在走投无路时，被拉壮丁去当兵的一个汉人青年黄大明把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看到我一身的血就说：“遭孽哟！杀的都是这么高的小孩子。”他说：“我没有弟弟就认你做弟弟吧！”晚上，他把我藏到一户农家地窖里。敌人走后，他把我救出来大吃一惊说：“你是一个女娃儿？”我点了一下头，我非常感激他。找不到部队，我就和他成了亲，在张掖地区高台县天城乡落了户。后来我和党组织派来的解放军侦察员邓金山一起做党的地下工作。

1949年8月，我第二次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天城解放后我担任了乡妇联主任和乡农村协会委员。1952年又任天城乡党支部书记。我和那里的乡亲感情很深，我更思念的是故乡。1961年我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当地乡亲，带着四个子女终于回到了阔别二十几年的故地——通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