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江民歌的特色与发展
一、通江民歌的特色
通江民歌,是汉族中原巴山地区独有的一个类种。素来以其独特的诗歌韵味、浓郁的乡土情怀、丰富的思想内涵和朴实的语言结构而见长。且种类繁多,变幻多彩。更内容丰富,储量无限。掘之有益,用之有利。她生动形像、朴实无华的歌词,属历代民歌的上乘之品。清新动人的曲调,是荡人心脾的绝世佳作。读歌词,其绵绵挚意,魂牵梦绕,切切情思,感人肺腑。呕曲调,如说如诉,牵肠挂肚,如醉如痴。
通江民歌,有的高歌生产的热烈场面,给你展示出一副生动活脱的劳动画景。有的诉说心底情思,向你表达了对生活的无限眷恋之情。
像高腔山歌《薅草歌》:
“太阳出来四山红,
白马银枪赵子龙。
长坂坡前保幼主,
万马营中逞英雄”。
调子宛转悠扬,高亢明亮,一人高歌,群山回应,歌声一出,唱者感到疲劳顿消,听者使你失魂落魄。在大巴山丛山峻岭之中听一首高腔山歌,使你立即赏试到人间的绝世美境,有一种天上人间没有,水晶龙宫难求的感慨。有的袒露男女恋情,滴水有声,见石见底,沁心悦耳。
像抒情性极强的绣房柔情民歌:
“郎在山上唱一声,
妹在河里乱了心。
搬个石头坐不稳,
手里乱麻理不伸(琛)”
表达了一个青年女子对初恋情人的冥冥思念之情。从这支歌里,我们也看出了民歌与劳动人民的密切关系和在人民生活中的重要作用。其情思朴质无华,极具鲜明的个性美和情窦美。
有的鞭笞黑暗落后的反动统治和肮脏腐朽的思想意识,如支支利箭,直插统治者和旧时代的心脏。读之使人心胸透然开朗,唱之使人舒心静气,好不痛快。
像流行于四十年代貶渎蒋介石的问答体民歌《蒋介石自叹歌》:
月儿渐渐高,
风吹杨柳腰,
蒋介石在台湾,
一人好心焦……
将蒋介石当年在没落之际的凄然境况刻画得十分准确。
又如痛诉罪孽深重的旧婚姻制度的民歌《回娘家》:
三月茅草正开花,
娘送女儿回娘家,
娘问女儿哭啥子,
丈夫小了见不得他……
反映了旧社会大姑娘嫁给小男孩子做妻子的封建礼制。
再如《十梦》中对乱情者的咒骂是这样的:
一梦城墙上跑马,
二梦枯井万丈深,
三梦黑虎当堂坐,
四梦麻绳十二根……献媚者圆梦说:
一梦城墙上跑马,城墙跑马出好人,
二梦枯井万丈深,不是枯井是阴坑,
三梦黑虎当堂坐,不是黑虎是财神,
四梦麻绳十二根,根根都是马缰绳……
咒骂者圆梦说:
一梦城墙上跑马,城墙跑马难转身,
二梦枯井万丈深,不是枯井是死人坑,
三梦黑虎当堂坐,黑虎要吃贪花人,
四梦麻绳十二根,绳捆索绑送衙门……
其爱憎和是非观点十分鲜明。也是对现实生活中不轨风气的一种怒斥。
二、通江民歌的变化
通江民歌的唱词并非众首一面,正如川剧里的变脸特技一样,也是千变万化、各具特色的。有的清新柔和得似涓涓细流,如丝如绵。有的或无端挑逗、或赛诗斗句。有的如列阵对戈、争文斗武。有的气势恢宏,真所谓排山倒海,地动山摇。可谓无奇不有。通江民歌的歌词通俗浅显易懂,语言朴素,都是当地人民群众的口头语,一听便懂,一学就会,一唱就熟。老少皆宜,妇孺皆通。与现代通俗歌曲的歌词比较,其味更烈,其意更切,歌唱性更强,时代节奏感更浓,情思更细腻,思想更纯扑,首首句句透溢出一股浓郁的巴山乡村生活气息。
通江民歌更具有演唱的随意性,运用自如。演唱者可以根据现场情景即兴创作歌词。象山歌《胡包尔》中“隔河看见姐穿青,细眉细眼像观音……”
根据当时情景的不同,即兴可以改为“隔河看见姐穿蓝,背上背个大花篮……”。
又如象薅秧山歌《杨花儿》中的歌词唱头就有“大田薅秧先薅角、大田薅秧先薅边……”“大田薅秧排队排、大田薅秧沟对沟、大田薅秧行对行、大田薅秧脚对脚……”等,随机应变,只要唱者熟练用语节奏,十分切实。这种山歌的演唱往往用于群体性劳动,十几人甚至几十人上百人的集体齐唱,只要领歌人灵活,随和者齐声合唱,简直是气吞山河,声震云霄。在大集体生产时期,人工薅秧被当作是变相的休闲劳动。每到几十人集聚于深山峡谷之中的平坝田园薅秧时节,就是巴山劳动人民企盼已久的放歌日子。此时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着的洁白衣服,恰似碧绿的田野蠕动着的一条白色巨龙。那气势磅礴的薅秧歌声,在山谷中此起彼伏,婉转回荡,经久不息。真是好一部空前绝后、旷世无二的劳动交响乐。通江民歌的曲调节奏不仅变化多端,而且演唱方法极其宽展,独具特色。有一领一合的齐唱,有一问一答的对唱,有单声高歌的独唱,也有闭门吟诵的哼唱。演唱人数从不受限,有一二人到数人或者数十人乃至数百人都可以。薅秧歌节奏轻松自如、舒展悠扬而很有歌唱性;抬工号子铿锵稳健、鲜明有力;撬石号子雄浑刚健、气势磅礴;薅草山歌高亢透明、自由放荡;背二歌旋律优美、余味深长。在不同种类的民歌演唱上也更有讲究,将轻、重、缓、急、抑、扬、顿、挫的各种呼吸方式尽用其中,把每首歌曲的思想和曲调内涵表现的淋漓尽致。在疲惫的劳动过程中高唱一曲山歌,立即就有疏筋调气、轻松愉悦之感,内心与肉身的倦怠随即荡然无存。
三、通江民歌的时代性
通江民歌的时代性之强也绝非后人添油加醋、改头换面造作而成,其阶级观点异常鲜明,对旧社会的反叛情绪也暴露无遗。
如薅秧山歌《杨花儿》中的唱词:“大田薅秧田靠田,奴家要等太平年,几时等到阎王死,奴家有吃又有穿。”对旧社会反动统治阶级的咒骂是十分明显的。通江民歌的另一个显著特点是群众性。绝大部分是最底层的劳动者口头自创,没有任何加工痕迹,语言不仅通俗、原始,贴近生活实际,而且更突出了生活中的方言土语在歌词中的重要地位,是通江民歌更具时代乡土生活活力的所在,也是她具有极强艺术生命力的所在。是现时代充斥市场的通俗歌曲朦胧之语永远无法相比的。
流传在永安一带的民歌《豆芽儿葱蒜吔》,就是在万紫千红的通江民歌花海中采摘的一朵艳丽小花。曲调极其优美动人。它本是此地历史上流传下来的《奴家调》。
民歌《奴家调》是旧时代妇女劳动者在推磨碾米的劳动中逐步创作完善的一类劳动歌曲。歌词可以任其发挥改动。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有人为歌颂大跃进的农村生产和生活面貌填词为:“大路边上嘛廉舍,栽南瓜哟送郎我们回,我把那黄瓜茄子海椒吔,当哟娃娃哟豆芽儿葱蒜吔”。这首歌,被搬上舞台,由专业民歌手演唱。结果不仅唱出了通江,唱出了四川,还唱出了中国到苏联莫斯科。这是最走红的一首通江民歌。
现在一些不太留意民歌的人由于不知通江民歌是何物,更懒得去搞懂它的内在结构,将“大路边上嘛廉舍”的“廉”理解为“连”,将歌词中的衬词“豆芽儿葱蒜吔”误解成“豆芽儿葱蒜叶”,为尊重民间艺术的严肃性,这里应该还原它本来的面目。
解放后的七十年代,又掀起了新民歌热,将通江民歌在曲调上和结构上以及歌词上进行拓宽改进,使其向现代艺术歌曲靠近。也取得了可喜的成功。如像:《书记的办公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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