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焘在川北根据地的“肃反”
2、目睹邝继勋蒙难
而所谓的邝继勋“通敌”的内幕,我是完全清楚的。
就在我作为张国焘的信使到鹰哥咀(今通江县民胜镇)面见敌师长罗泽洲之后不久,张国焘也亲临邝继勋师视察。在离开师部张国焘准备上马时,他对邝说:
“看来我给田颂尧写的信不起作用,你过去在川军中当过旅长,军营中袍泽故交多,你是不是也给他们写封信?即使不能动员他们倒戈,能争取他们保持中立也是好的。”
邝继勋想了想说:
“谢德堪过去在成都时与我拜过把子(结拜弟兄),这次也带兵来了,我可以给他写封信试试。”
可是,这样一封写给川军旅长谢德堪的信件,却莫名其妙地落到了张国焘的手上,成了邝继勋通敌的“铁证”。
依然是黄超监斩,依然是我们警卫排的人跟随。我们吃过晚饭后从通江骑马出发,赶到洪口乡巳经是九点来钟,天巳经黑透了。
作为政治保卫局关押重要犯人的监狱关帝庙,孤零零地立在场头。
监狱的负责人简单地汇报了解决邝继勋的手段,便带领我们和早巳准备好待命的执行队员,来到了东厢房。
在昏黄的马灯下,我一眼便看见了在木栅栏里关着的邝继勋。他没戴军帽,头发又长又乱,像一蓬荒草,一件破旧的没有领章的深蓝色军团装,空空荡荡地笼在他那瘦削不高的身子上。
邝继勋一眼看到黄超深夜里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红军来到牢房里,便明白大限巳到。他身子震了一下,赶紧站起来,向墙边的一张破桌子前走去。
执行队长打一牢门,大声喝道:
“邝继勋,张主席叫你去一下。”
邝继勋回过头来,满面怒气地说:
“同志们,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看在我过去为革命出生入死的份上,请给我一点时间,我留下几个字再走。”
执行队长不耐烦了,催促道:
“不要罗索,出来!”
站在木门外的黄超开口了:
“等一下,他要写什么,让他写。”
邝继勋得到许可后,在破桌前坐下来,铺开一张给他写交待的纸,拿起毛笔,想了想,挥笔写道:
“中生、琴秋同志,我先走一步了。请 你们多加保重,如活到胜利,请向党中央报告,邝继勋是革命的,是含冤而死的……”
写到这里,他把笔在墨碗里蘸了蘸,似有很多话要写,可是,他没有写下去,愣了片刻,他毅然将笔一丢,起身说道:
“走吧。”
几个执行队员一拥而上,把邝继勋的双手反捆上,推到了关帝庙后面的院子里。
这里栽有许多高大的树木。处决进行得干净利落,两个执行队员上前,用绳子套住邝继勋的脖子,将绳头抛过树桠,另外的执行队员抓住绳子使劲一拉,邝就被高高地吊起在空中。他的身子挣扎着、抽搐着,一只鞋子掉在了地上。不一会儿,便一动不动了……
黄超没有把邝继勋留下的纸条带回去,当邝继勋被带出去时,我进屋去把他留下的遗书拿出来,交给了黄超。黄超看了看没有任何表情,马上将其撕碎,扔进了墙角的尿桶里。
我当时并不知道,以“右派集团头子”、“托陈取消派”等罪名被张国焘下令抓起来关在保卫局监狱(今通江中学)中的曾中生、余笃三此时也被转押到了这里。
而余笃三只比邝继勋多活了五天。
大约一年后,我奉张国焘的命令,到那座庙里去找负责人取曾中生写的书稿。书稿是用毛笔写在“金壳纸”(一种土制的草纸)上的厚厚的一摞,题目是《与‘剿赤军’作战要诀》。
不久,这部书稿就印刷成册,发给全军排以上的干部学习。书的第一页上有张国焘写的一段话: “本书甚有价值,红军干部应人手一册 再三探讨之,并提出书中需要讨论之点来讨论。”
不久,曾中生又写出了另一本《游击战争要诀》。张国焘依然如法炮制。正因为曾中生有利用价值,所以直到一九三五年九月在卓克基时,张国焘才下令将他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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