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通江县沙溪镇熊天乾、闫际风的人生沉浮
半夜,一阵凉风唤醒了熊天乾的知觉。混身钻心的疼痛已麻木了神经。熊天乾慢慢挪动着身子,好在只伤了皮肉。慢慢地,慢慢地坐了起来。
回家的愿望是那样强烈。父母怎样了?妻儿怎样了?多想再见他们一面!就这样死了,实在不甘心。
熊天乾咬紧牙关,一步一步朝家乡大梁城走去。
十里的山路,走了两个多钟头,才到大梁城下面关门子(小地名)。这时河里传来嘈杂的人声。熊天乾闪身在大石头后。七、八个人说说话话走来,一听说话的内容,知道是来捉拿自己的。
这时,熊天乾不能回家了,也不想回家了。回家只能连累父母妻儿,徒增父母妻儿的伤心。自己的遭遇已经在他们心上划开了一道伤口,现在回去,只会是在伤口上再撒一把盐。身上的剧痛令他有生不如死的感觉。到了如此地步,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熊天乾解下身上的腰带,搭在一棵桐子树上……
一个多月后,沙溪嘴来了几个当兵的,在沙溪街上,大梁城,王坪……等地四处走访群众,了解熊天乾、熊天仁(黄作军)的情况及他们之间关系。
有知情者向当兵的反映,熊天仁曾向县政府写过一封信。
“信上写的是什么?”
“写的什么我们普通老百姓咋看得成嘛。”
几个当兵的到县政府找到了这封信。信上说“……我十三岁就参加革命,离开了家乡,熊天乾的情况我一无所知。如果你们认为他有罪,就将他带回家乡,由当地政府依法处理,我决不袒护……”。这封信使黄作军师长免除了牵连。
据说,已经任命黄作军师长为某军副军长的通知,没有宣布,被收回去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熊天亁也许不能算是浪子,毕竟他差点铸成逆天大错——一个经过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里长征的女干部差点被他活埋。熊天亁本一乡野村氓,听政府的话,如果用今天的话来说,其实也能算是好公民。但他处理事情的手段却只能是野蛮之极,而且天高皇帝远,王法都没有了,一切是老子说了算,说白了,还是愚昧造成的。但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熊天亁已然是将刚刚举起的屠刀放下了,而且还参加了保家卫国的抗美援朝,也许他当兵的动机只是想保命,但客观效果是他加入了革命的阵营,对于这样的人,我们至少不应采用排斥的态度。李玉兰的做法无疑是以革命的武装对反革命的武装,无疑是以牙还牙,如果没有后来熊天亁参加了志愿军这样一件事情,她的做法虽然在手段上残忍了一些,但无可厚非。但熊天亁毕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而且也并不属于罪大恶极,十恶不赦那类非镇压不足以平民愤的人,为何就不可以给他人一条改过自新的道路呢?我觉得这与李玉兰本身在革命队伍中所受到的正统教育,与她革命的经历以及她个人的学识修养有关。那些当年双手沾满了人民鲜血的人,就连***宣布的那几十个战犯,不也一个都没有处死吗?
熊天亁在准备活埋李玉兰的那一瞬间,个人的悲剧就已经注定。善恶生死就在一念之间。最后自缢身亡是他无法更改的宿命。我们无法得知他在临终前,想了些什么,是悔恨?冤屈?强烈的不满?三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故能降万物而不自损。纵观历史,几人可称为智者?
对于熊天亁,除了感叹,我别无他话!
作者:李鹏飞(原通江县沙溪区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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