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力君通江行医五十年—何力君医生的口述记录

三、拜师学艺

西医有优点,也有不足之处。治急性病与抗菌性病,疗效高,可是对慢性病与时瘟就不行。从长期的实践知道,西医向中医学,实行中西结合,很有必要。解放初,毛主席号召,西医向中医学习,我从内心拥护。1957 年,拜通江著名中医邓正南为师,学习中国传统医术。在拜师会上,县委书记叶永政说:  “当徒弟就要像当徒弟的,要老老实实地学。不懂就不懂,不要装懂嘛。在老师面前要低声下气,不许有傲慢态度。”还对我说,“别人不愿干的,你要干,别人不愿作的,你要作,这样老师才得真心实意地教,你才能学到真正的知识。”我把县委书记的话记在心上。吃饭给老师舀,上班给老师拿病历夹,上街扶着老师走,数年如一日。邓正南老师出身地主家庭。土改时,大儿任过伪乡长被镇压,加上其他原因,顾虑多,很难说内心话。我长期把他当成亲人照顾。尤其是1959 年后,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生活困难,农村出现了饿死人的情况。县委书记指示,要在生活上对邓老师进行照顾。我与邓老师在医院开小伙食,肉呀、糖呀、油呀,没有缺过。八十多岁的邓正南老师看到党对他这样关怀,加上我对他照顾周到,打开了封闭很久的心扉,对我说:“县委对我照顾得这样周 到,你对我又这样好,还不说实话,就不配做一个中国人了。”1962 年,吐露真情,有两件事,对我教育很深。

一次,马绍海女人张国莲生小孩八天了,睡在床上翻不了身,西医治疗无效,来请邓老师。我扶他到马家诊病。在回家的路上,邓说:  “何医生,你看那女人病情如何?”我说:  “严重。”邓说:  “你打算用什么药方?”我对此症没有把握,只好支支吾吾地说:  “师傅是主,我……”邓说:  “病情是严重,不过,我可以担保,三剂药就可以愈。”我说:  “怕不行吧。”邓说:  “不信就看嘛!”邓用的生化汤加减。服了一剂就能翻身,服了两剂就下床走路,服了三剂就好了,如拈一般。事后,向邓老师请教,问为什么好得这样快,邓说:  “此症属盆腔充血,要去游血,才有效。西医只顾消炎,不从去游血入手,焉能有药到病除之效。”我从这一病例学得了知识,在实践中,摸索出了很多经验。

又一次,公安局长李效先打电话,说一犯人病危。叫我去诊治。一看,只见患者躺在床上,面如死灰,口不能言,眼珠不能动,舌苔呈黑色。摸手上,不见脉。诊断后,我说:  “病情严重,要立即送医院抢救。”这个犯人是三合人,姓王,叫什么名字忘了。

病人送到医院,就组织会诊。几个医生看了,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开腔。马 X X沉不住气,首先打破沉默局面,说:  “我看属胃气荣血,用犀角地黄汤行不行?”陈XX停了一阵说:“马医生高见,我同意用此方。”我是医务部主任,听了陈医生的话,表示赞成,说:  “要得,就用犀角地黄汤吧。”邓老师发了火,说:  “你们都搁倒,这样处方,病人服了,不等天亮就要见阎王。”邓老师医术虽高,而脾气不好,说话直来直去,常常为了处方,而争执起来。马 X X不高兴,说:  “他行就 由他处方吧!”话毕扬长而去。陈XX也说:  “既然他的本事大,还要我们做啥?”也离开了会诊室,只有我与邓老师留下。既不能责怪师傅,又不能拿定主意,急得心里火乱喷。我低声说:  “老师,怎么办?”余怒未消的邓师傅气冲冲地说:  “走就走吧,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来处方。”我说:  “老师,病情非同一般啊!”邓有把握地说:  “不要怕,上午服药,晚上就会见效。”邓以银翘散加减处方。

对严重病人,不亲自护理不行。我亲自捡药,亲自煎,亲自送与病人服。半夜检查,脉现出来了,舌苔退了,病人突然大叫一声:  “医生,我在哪里啊!”我安慰地说:  “安心休息,住在医院里的。”第二天又服一剂,就要饭吃,继续服药,十余天痊愈。病人出院,我问邓老师,为啥犀角地黄汤不能用?邓说:“胃气荣血,马医生的诊断不错。不过,该病人已属末期,用犀角地黄汤,火上加油,会加速死亡。如果在早期是可以的。垂危的病人,只能轻轻地解毒。重了,弓硬损弦,会出偏颇的。”我从这一病例,加上平时积累,学了很多治时瘟症的经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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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力君通江行医五十年—何力君医生的口述记录
来时二十三岁,今年已七十四岁,在通江行医整整五十年。现在要离开,无边僝愁,不胜萦怀。许多心里话想说:有经验也有教训,有历史的伤痕,也有得意的欢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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