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沙溪镇地主:王笃之
说起王坪烈士陵园,不得不说王笃之。王笃之的名字将和陵园永存,虽然是作为“丑角”。
烈士陵园所在地原来是王笃之的祖业。
“这里地势开阔,后枕大城寨,绵延千里来。前接白猫山,山势层层起伏,一峰高过一峰,预示后人一辈强过一辈。前面有沙溪河,有水不见水,山生风,风主势,水生财,所谓“财不可露白”,正合有水不见水。这地方可说是要风得风,要水有水,算得上风水绝配。更妙绝的是前面这几块巨石生得太好了,天生的双鹅抱蛋,预示子孙绵延。这里适合阳宅,修房起屋,定会成王坪首屈一指的大户,啧,啧……”中国人崇尚风水,风水先生的一席话说得王笃之大喜过望,决定在这里修一套富丽堂皇的四合院。他一改过去先修房子,后铺地坝的先例。请来石匠,开山凿石,铺起一面天井,然后再修房子。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王笃之如果不是独出心裁,还是遵循旧例,先修房子,后铺地坝,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祸事了。
房子还没来得及修,红四方面军来到了通江。王笃之随着王坪的大、小地主逃到外地躲了起来。
红军走后,回到家乡的王笃之傻了眼。自己寄托了无限希望、视为珍宝的华屋地基,正面竖立着一面墓碑,墓碑后面是一排排坟墓。
气急败坏、伤心欲绝、怒火万丈,号啕痛哭……,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一个锱铢必较的农村土冒,一个对***根本反感的农村财主此时此刻的心情。
怒火中烧的王笃之,痛定之后,找来一伙帮工,拿起锄头掘开烈士坟墓。找来绳索,喊着号子,拉倒了墓碑。
王笃之抡起大锤砸烂了碑帽。正要继续发泄怒气,这时走来了一个人,他的一番话,让王笃之冒出了冷汗声:
“你……你……你……王笃之,做事不留后路,死者为大……大……大嘛,挖坟掘墓可是不共戴天的仇哟……”
“你……你今天砸得安……安逸,你不想……想二天共产党回来了,红军回……回来了,你娃儿跑得脱嘛。”
来人是说话结巴的王子由,王坪首屈一指的大财主。论辈分,王笃之要喊爷。这王子由平时为人正直,是非分明,看问题眼光独到,喜欢扶危济困,排难解纷,七里八乡人缘极好。王坪的大、小事情都要有他到场才摆得平是他说了算,在沙溪嘴河里都极有声望。土改时,大、小地主都要交赔、罚款。浮财早就没有了,众多地主在武装队员押送下四处借贷。这些武装队员最愿押送的是王子由。那个时候无论是亲戚朋友,还是熟人,看到这些失魂落魄的地主,避之唯恐这及,借钱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躲着不见,算好的了,有的甚至放狗来咬。只有王子由,即使借不到钱,但走到那里都有酒菜招待,这些武装队员也落得个酒足饭饱。
“你……你莫再整了,给自己留个后……后路……吧……。”
王笃之打了一个冷颤。跟着王笃之来的帮工,许多本不愿来,但碍于乡里乡情,人情托不下来,只能勉为其难。当时农村落后,封建迷信甚行。有了病痛,首先不是请医吃药,而是叫魂、扛神。这些巫师、端公为了骗钱,把病因编造为什么鬼魂作祟。特别是那些所谓“凶死的亡魂”更是厉害得很。病入膏肓的东家,巫师、端公都把原因找在“凶死的亡魂”身上。这种挖坟掘墓,又是“凶死”的坟墓,更是心存敬畏,避之犹恐不及。听了王子由的一番话,这些帮工一个个阴梭阳梭地离开了。
解放了,共产党回来了,红军(解放军)回来了,王子由的话应验了。
红军烈士墓这件事,象一块巨石压在王笃之的心上。
“王笃之,你出来一下……”
一天黄昏,村长在外面喊,王笃之赶快迎了出去。
“你们自己那个事,自己整好哟,今天乡上专门把我找去了,在过问呢。”都是一个坪上的邻居,村长也没有说过多的话。
(后来笔者才知道,解放后,一九五O年,老红军伏兴德探亲回家,路过王坪,看到烈士墓被毁,十分生气,找了乡公所,追问了此事,乡上这才把王坪的村长找去盘问。)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惶惶不可终日的王笃之镇定下来,立即找来兄弟叔伯、亲戚故旧紧急商量对策。大家一致认为,只有立即恢复烈士墓,这样或许能得到政府宽宥。坟可以垒起来,碑体、碑座都是好的,只是碑帽砸坏了。当晚就派人到板凳乡的枇杷坪请来最好的石匠,赶制碑帽。第二天请来帮工连同亲戚朋友、全家老小一起恢复被掘的坟墓。两三天的时间,碑立起来了,坟垒好了,纪念碑两边的迫击炮是做不出来的,也没办法,好在整个园区基本得到恢复。
但是,时代是不会给王笃之改过的机会。
摘自:《王翼民和王坪那几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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