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田野调查视角管窥巴中巴文化

据《华阳国志·巴志》记载，约公元前11世纪，巴人参加了周武王伐纣的战争，因为巴人的英勇善战，迫使纣王军队阵前倒戈，最终商纣王朝覆灭。“武王既克殷，以其宗姬封于巴，爵之以子。”巴人及其部落正式以子国的身份登上了中国的历史舞台。是时，中国的历史虽然还处于半信史时代，但史家已有论述，考古亦有佐证，此不赘言。

巴国之地“东至鱼复，西至僰道，北接汉中，南极黔、涪”，其境域大抵西包括嘉陵江、涪江之间以至泸州一带，东至奉节，北抵米仓山、大巴山南坡，南极贵州思南一带。简言之，即今重庆、川东、鄂西、陕南一带。四川省会社学科院重点学科“巴蜀文化学”首席专家谭继和在《巴文化论》中说：“由于这一大片地域通称为巴，所以世代居息繁衍在这块土地上的各个古族群也被通称为‘巴’，并由此派生出巴人、巴国、巴文化等概念。”

就巴的起源目前主要有三种学说：鄂西清江说（又称廪君种说）、汉江上游说和多地起源说。其中多地起源说得到广泛认同，这种学说认为古代巴人不是一源，而是由不同的民族部落发展而成。据《华阳国志·巴志》记载：“其属有濮、賨、苴、共、奴、獽、夷、蜑之蛮。”这就说明巴人并非一个单一的民族，其民族成分非常复杂。历史学家蒙文通，历史学家、古文字学家徐中舒，历史学家、考古学家、文博专家邓少琴，历史学家、文学家缪钺，考古学家、科幻作家童恩正，历史学家、巴蜀史专家董其祥，谭继和等都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和观点。但无论哪种观点，巴中地区的巴人属板楯蛮（西汉高祖时始称賨人），这是所有专家学者都没有异议的。

如果巴是一个大联盟，板楯蛮仅其一也。我们也可以这样假设，板楯蛮之属也是由若干个部落组成的小联盟，那么巴中地区的板楯蛮，又是这些小联盟中很特殊的部落，是多地起源说中巴中地区的一支或几支。笔者试从聚落选址、生存方式、原始信仰、丧葬风俗、交通路网五个方面作门外之谈。

一、山地文化类型的聚落选址

按照考古年代把没有文字记录之前的中国人类社会所产生的文明称作史前文明，分为旧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金石并用时期以及青铜时代。历史学所指的中国史前社会是有了文献记载之前的历史时期，即周共和元年（前841）之前的阶段。巴中地区古为巴国之舆，远古巴人在这块土地上的活动印迹，早已湮没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留给我们今天的只有模糊的史前遗址中那些零碎的石器、陶片、烧结的土层等。

据国家文物局编纂的《中国文物地图集·四川分册》（文物出版社，2009.）记载，目前巴中地区发现或试掘的史前人类遗址，规模较大的，有通江县擂鼓寨遗址、凤凰包遗址、沙泥坪遗址、禹王宫遗址（擂鼓寨村东南）、大梁上遗址（三合乡虎台溪村）、风箱崖遗址（董溪乡堰岭村），南江县断渠遗址、阳八台遗址、恩阳区月亮岩遗址等处。其中，通江县擂鼓寨遗址出土的文物，通过碳十四测定和树轮校对，该遗址绝对年代为距今5000年左右（第9层树轮校正为距今4995±159年）。据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通江县擂鼓寨遗址试掘报告》第五部分《结语》中记载，“从绝对年代上比较，略早于三星堆一期文化”“擂鼓寨遗址所代表的是一种具有深厚地方特色的原始文化类型，它的发现、发掘填补了四川龙山时代文化谱系和类型上的空白。或可命名为‘擂鼓寨文化’。”

擂鼓寨史前人类聚落的选址，据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通江县擂鼓寨遗址试掘报告》第一部分《前言》中记载：“擂鼓寨孤峰独出，呈三角形，三面都是悬崖。遗址地处擂鼓寨西北和南面悬崖下的缓坡地上，分为北区和南区。”在田野调查现场，笔者选取了两个测量点。一个点在擂鼓寨遗址北区发掘探方的中心点，其海拔高度为768米，离山顶垂直距离目测约50米。另一个点在春在乡场镇往擂鼓寨方向河道边公路桥下水平面处，其海拔高度为353米。也就是说，擂鼓寨聚落遗址离河道水源地的相对高差为415米，而从春在乡场镇往擂鼓寨方向河道边公路桥处，沿公路至擂鼓寨聚落遗址高约为11千米。通江县凤凰包遗址最丰富的文化层区域也在山顶下30米的缓坡地带，通江的沙泥坪遗址就直接在山顶之地，恩阳区的月亮岩、南江县的阳八台等遗址都是远离河道水源，几近山顶之地。这些遗址中离河道水源最近的是南江县的断渠遗址，其直线距离约1千米，其他均在4～7千米。

而泛巴地区的湖北长阳人遗址、长阳香炉石遗址，重庆云阳李家坝遗址、奉节鱼复浦遗址、巫山大溪遗址、龙骨坡巫山人遗址、魏家坝遗址、锁龙遗址、培石遗址、忠县中坝遗址，四川宣汉罗家坝遗址、渠县城坝遗址、阆中彭城坝遗址、广元中子铺遗址等，其选址均是在临河的一二级台地上，离河道水源仅几十米，甚至十几米。

从聚落选址上，巴中地区与泛巴地区比较，有其独特性，或可认为是巴人中比较特殊的一支部族或部落联盟。

（作者：彭从凯，来自：http://www.bznews.org/wenhua/202106/36822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