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品,通江县永安得汉城人。狡诈多端。一九三三年春,参加游击队任队长。一次,到洪口剿匪,将缴获衣物运回家。被发觉后,撤队长职,从永安连夜押返洪口,知道红军纪律不会饶恕,行至九层乡,说: “我的草鞋索脱了,请求拴一下。”夜色朦胧,押解的人看不清,就说:“可以。”李俯身假装拴草鞋索,捡起一块石头,打滚走在前头的押解人。后面押解的人准备鸣枪报警,李又用石头猛击,打伤了后面的人,侥幸逃脱。
苏区岗哨林立,戒备森严。马鞍山为洪口与沙溪的交界地,有赤卫军看守,李将身穿短皮袄翻过来,用芦苇作尾巴,双手着地,装成夜游狗,混过了马鞍山哨所。到沙溪天快亮了,石桥旁的哨所,防守更严。李打柏皮火把,伪装送紧急信件到得汉城。哨上不让通过,他说: “这是紧急信件,耽误了,不但我脱不了手,你的脑袋也得搬家。”哨所的人要看信,他说:“军事秘密,你怎能看?”几句大话,说得看哨的哑口无言。就这样脱了法网,到磨儿垭投靠土匪李茂春,多次进攻得汉城。1934 年 7月,袭击得汉城,用反问计杀死苦草特区赤卫军团长李光堤、苦草乡赤卫军连长李光榜。袭击得汉城,撤退时,高声喊叫: “李光榜,快走呀,不是要杀你!”又喊: “李光堤走快点嘛,慢了就跑不出去了。”在张国焘“左”倾错误影响下,只听一面之词,就处理干部。李宗品了解这一点,欲谋害李光榜与李光堤,就故意这样喊叫。结果,两人遭杀害。
同年八月初,派人暗中与得汉城内奸李光腾、李光辉、李光和、李光文等串联,从城坡里用绳索,攀悬崖峭壁,进入红四方面军总后勤部所在地——得汉城,在北门杀死红军战士六人,南门杀死红军战士三人。抢走枪二十余支。李宗品带匪徒二百多人,意在抢劫保管科枪支弹药及食盐。因守卫得汉城的警卫营政委吴取富英勇回击,李宗品才慌慌张张带着老婆陈玉杰逃跑。李宗品得到李茂春重视,升为匪连长。
李宗品任连长,在磨儿垭土匪中,是一员得力干将。凡磨儿垭土匪下山骚扰川陕苏维埃边境,均有他出动。
1935 年春,红军北上,通江县府从南充迂回。李宗品进县城任保安队队长。1936 年,因在新场坝打死王燕平被监禁。第二年回家,任东二区自卫队队长,暗地与土匪勾结抢劫民财。区长罗质彬多次批评教育,不以为恩,反以为仇。县上察觉了李与罗的矛盾,同年秋,调罗任洪口区长。罗从泥溪经沙溪到洪口上任,李以为罗对他要下毒手。打人不如先下手,带队追赶罗质彬,到沙溪将罗追上,予以杀害。罗一行带枪十多条。杀了罗,枪归李。这时,李已有枪三十多条。
1938 年秋,从营山流窜到通江火天岗一股土匪,人枪四十多,全为短枪,称“连枪匪”。头子刘洪均,为袍哥大爷。开始扎绿葱坪,后转向家坪。曾经当过区正的冉春华与这伙土匪勾结。县长王蜀屏实行以匪治匪,支使李宗品与刘洪均合伙,将“连枪匪”由向家坪移往得汉城,改名“川陕边防大队部”,刘洪均任司令,杨春华为副司令。合编为三个连:一连连长李宗品兼;二连连长胡长清;三连连长马忠良。李宗品派人与李茂春联系,拟到磨儿垭占山为王,走过去当土匪的老路。因李茂春不同意,告吹。同年十月底,这伙土匪到空山坝,恰逢磨儿垭山下(尖洞子)大地主王志贵办酒,各地的绅粮都去了。李宗品决定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拉肥”。
罗廷裕是有名的“肥猪”,李茂春在磨儿垭当土匪时,他曾经当过匪连长。打听到罗廷裕也到了王志贵家。李宗品命三十名背短枪的土匪,装扮成杂货客到尖洞子王志贵家卖杂货。晚上赌博,三十个身背短枪的土匪都进入赌博场。输了不给,赢了要现钱。到了半夜,就殴打起来。空山坝何宗弟保长也去了。何宗弟出来解围,不行。当时有人提出,要请罗连长出来解围。罗不知是计,果然出来了。三十多个土匪,把短枪一下从身上抽出,绿光闪闪地对着罗说: “不许动!”绳子早就准备好了的,不等罗廷裕开口,就捆绑起来。
罗廷裕也有一帮人。曾在磨儿垭当过匪团长的杨恩品,也在王志贵家作客。绑走罗廷裕后,杨立即组织武装力量,带枪五支到漆垭子营救,以为这伙土匪一定要经过这里。哪知李宗品不走漆垭子,而由肖家垭绕木诺槽到了柳林溪。杨恩品的营救落了空。这一次罗廷裕送去大洋一千多元,才释放回了家。
不费多大力气,就得了这样多的钱,李宗品、刘洪均都很高兴。土匪由柳林溪回得汉城,在筏子坝,李宗品举行“鸿门宴”,剪除刘洪均。
自从合伙后,李宗品与刘洪均各怀鬼胎。李宗品想吃刘洪均,刘洪均也想吃李宗品。李宗品是地头蛇,人熟,地理环境熟。合伙后不到几月人己由一百多扩展到三百多,枪已由八十多到一百多。李宗品虽不是司令,而实权在握;刘洪均虽是司令,却有名无实。李宗品认为剪除刘洪均的时机成熟,就在筏子坝隆重地举行得胜归来的庆功大会。事先安排好,四个人对付一个刘洪均的土匪。宴会时,猜拳饮酒。不喝的也得喝,喝的更不用说。觥筹交错,欢天喜地,一个个灌得酩酊大醉。刘洪均与李宗品另在一个地方, 已经有几分酒意。李宗品举杯说: “真佛面前不烧假香,老弟的酒量大哥不是不知道。俗话说,舍命陪君子,干一杯吧!自从川陕边防大队部成立以来,在大哥的栽培下,武器一天天多了,人一天天多了,力量一天天强了。喝一杯吉利酒,祝愿大哥紫微高照,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刘洪均又饮了一杯。李宗品斟满酒又说: “大哥对我无外意,我对大哥无二心,手足之情,永不分离,为今后的事业干杯。”不胜杯勺的刘洪均再饮了一杯。宴会时,肖华不在,说感冒了,在睡觉。宴会过后,李宗品与刘洪均到肖华卧房去看望。一股大烟气味,直往鼻孔内钻。刘洪均是一个大烟鬼,闻到这气味接连就打了几个呵欠。床上一盏半阴半暗的灯,泛出半绿半红的光,屋子里显得更加阴暗了。床上不见肖华,只有打 火匠正在捆烟泡。 “肖大哥呢?”李宗品问。 “刚才出去。”打火匠回答。 “请大哥来几口,醒醒酒。”说罢李宗品就让刘洪均躺在床上。他说: “我去看肖大哥。”离开了这屋。
刘洪均倒在床上,才把烟杆接到手里,突然从罩子后面闪出两个人,大叫: “不许动!奉李大哥之命等你多时了!”长期耍枪杆子的刘洪均虽吸食大烟,身体还强健。见势不妙,翻身起床,拔腿就跑。前跑后追,过了两道门,未曾追上。看到要出大门,到山坡上。肖华从门外赶来,一把抓住,说: “大哥,啥事那样急?”不待开口,追赶的人到了,不由分说把刘洪均拉到地坝外边就枪杀了。
原来肖华并未患病,而故意设圈套,使刘洪均上钩。打死刘洪均的枪声一响,以四个对付一个,收拾刘部下的厮杀也就拉开了。刘洪均四十多人,除四个逃跑,打死八人外,其余全部被捉,留下的继续当土匪。
杀刘洪均的晚上,李宗品火速派人到瓦室捉拿副司令杨春华。李宗品到永安,将杨春华斩首示众。李宗品杀了刘洪均、杨春华,县长王蜀屏以李宗品“剿匪有功”,正式委他任东二区自卫队大队长。李宗品把获得的十支短枪送与了王蜀屏。
大队部在得汉城,大队长李宗品,王世坤、胡长清为副,参谋长冉春华。辖三个连:第一连连长肖华;二连连长马忠良;三连连长吴林;特务排长张建万。
剪除刘洪均后,李宗品曾带队到抗家坝办铁厂,干了一段时间,感到办铁厂没得当匪弄钱那样容易,就到长坪设关卡收税。凡是过往客商,就得缴税,否则就遭抢。由于分脏不明,1939 年 1月,土匪内部发生狗咬狗的斗争,两相对立,势不能容,演出了一桩桩伙拼戏。
李宗品与胡长清策划,杀掉冉春华、 肖华。派六个背短枪的土匪装成扯猪草的,到碧溪。说来也怪,扯猪草的不到 田间,而到街上赌博。开初,当地“皮达会”未把这些人看在眼里,以为这些干人,有什么钱嘛。哪知一赌,身上钱财多,输了又从身上取。永安干皮达会饶文廉对这几个扯猪草的怀疑起来,拉着一个土匪的手到墙角落问: “你们到底是干啥的,打开窗子说吧!你我一家人。”这个土匪摸出身上的短枪,说: “老子们干的是这一行。”说罢开枪打死了饶文廉。响枪后,其余五个也动了手。街上像滚油锅放上几粒食盐:哭的哭,跑的跑,躲的躲,乱成一团,响成一团,闹成一团。头戴瓜皮小帽的教学先生(姓阎忘了名),听到枪声,吓得一身打抖,拼命地往后山跑,土匪以为是冉春华,开枪将阎先生打死。还有一个抓药的,从药房出来,往河边跑,想渡河逃命,被另一土匪看见,以为是冉春华,也开枪打死了。这一天,碧溪场打死六人,可是没一个是冉春华。
血洗碧溪场后,这六个土匪就急急忙忙到永安,寻找肖华。听到碧溪的枪声, 肖华藏于重石寨,观察动静。六个土匪到永安,把肖华的隔房哥哥肖克义当成肖华,打死在街上。此事发生前,另一土匪龚显均报私仇,打死了龚光必。先后在碧溪、永安打死八人。从发展趋势看,还有更多的人要死于这些土匪之手。县长王蜀屏请求十五区专员 督察公署派兵围剿得汉城土匪。一六四师叶青林团唐德营长驻防通江。这时李宗品已有三百多人,二百多条枪,光靠唐德的兵力,是不行的。一六四师又派邱浩营来通江。
东二区区长黄芝泉一贯通匪,土匪罗玉成住曲江洞,四处拉肥,发展实力,他坐地分赃,李宗品当队长是他一手提拔。黄芝泉利用土匪势力发混财。李宗品上空山拉罗廷裕,曾扬言说: “罗廷裕不过一条架子猪而已,还有更肥的在后头……”简池坝大财主王槐堂,三官庙二里坝有他一宗田地。听到李宗品的话,暗地派人到黄芝泉家,说: “只要李宗品不拉肥,愿将二里坝的田地作送。”黄芝泉分文不出,得到了二里坝这田地。多次受到土匪实惠的黄芝泉,不得不为李宗品谋求退路。为了暂避风险,黄叫李到空山坝小罗马钻岩洞。
空山坝小坎子下, 山高谷深。 “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那里有一洞,深不可测。洞内一石碑记载,明末农民起义,有三姓地主藏于洞内,保全了性命。这条沟叫黑毛沟,洞名黑毛洞。在黄芝泉的授意下,李宗品带着一批土匪进了黑毛洞。
王蜀屏深知黄与李的隐情。邱文浩到东二区不围攻黑毛洞,而向黄芝泉索人,说: “交不出李宗品,你黄芝泉就是李宗品。”黄派王世坤、胡长清到黑毛洞当说客,说服李宗品出洞。黄芝泉给李宗品写了一封长信,其中主要内容:只要从洞内出来,交出一切武器,不会动一根毫毛,空口无凭,以此信为据。
在王世坤、胡长清未去以前,李宗品对黑毛洞作了探测。以五床棉被的棉花、二十斤猪油,做成火炬,三人在洞内走了三天,不见出口。李宗品急了,一旦洞口被围,没有出路,兼之准备不足,粮食既不充裕,燃料又缺,要久住是不可能的。李宗品缴了武器,随王世坤、胡长清出洞。
到檬坝塘,就套上脚镣手铐,送进县城。1939 年 3月枪决。狡诈多端的李宗品听黄芝泉的话钻黑毛洞,走上了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