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沙溪嘴土匪伏定川

伏定川本姓邓,名邓五娃子,(现)通江县沙溪镇人。母亲系新店子东坡人,丈夫死,改嫁庙坝场伏子池,邓五娃子改姓伏。“捡的抱的得一半,随娘儿子干眼看”在旧社会随娘儿是被人瞧不起的。伏子池有三子。甲子年(1922年)遭旱灾,三弟兄分伏定川住牛石堑,只分了一个烂铁罐,一套火锅,两升豆,家里并不宽裕。伏子池是捐监,有一些文化,但在沙溪并不出名。1923年阎九如任团总,浮摊冒派,伏子池到县城控告阎九如,于是名噪一时。分居后,伏定川依仗继父伏子池的声誉利用“屈打成招”、“放线钓鱼”、“借故敲诈”、“代人收账”、“伪造约契”、“丢包撂壳”、“无中生有”、“借刀砍柴”、“反攻倒算”等方式,不几年成巨富。沙溪除“活(何)、阎、王”三巨姓外,又加上了一个姓伏的“剥皮鬼”。

一、屈打成招

分家后,生活困难,过年没饭吃,也未杀年猪。伏定川叫狗腿子李天阶携火锅一套(家里用的)到潘家老林换粮食。这一年潘家老林潘友科家收成好,家里堆了好几石包谷,还喂了一头大肥猪。李天阶到潘友科家,说:“今年河下,天旱没粮过年,用火锅换点粮食。”忠厚老实的潘友科对为地主效劳的狗腿子怀有戒心。知道与这些人打交道不会有好结果,就说:“这是发财人家用的,我们这些人用不着。”李天阶说:“深山老林,天寒地冻。有了它,喝口酸汤也是暖和的,怎么说用不着?”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一口仁义道德的李天阶,用花言巧语说服了潘友科,以两升包谷换这套火锅。山里人喜爱宾客,就是素不相识,也要装烟倒茶,煮肉饮酒。何况相识,杀鸡款待更不用说。

正在饮酒间,汪汪的狗叫,由远而近。伏定川带了三个背))挂枪的人上了地坝坎。一进屋看到李天阶就劈脸几耳光,说:“老子正在捉你,放明白点!”说罢就用绳子捆。李天阶说:“打人需把人喊醒,啥子事嘛?”伏定川恶狠狠地说:“不要装呆,偷了我的火锅,拿到那里去了?”李天阶一声老子一声娘叫唤,说:“不是我要偷,是潘友科想要,叫我干的。”潘友科听到这话,如晴空霹雳,喊天叫地,说:“没有这事,不要冤枉好人!”不由分辩,一个狗腿子就将潘友科捆起,吊在屋门前树上,另一个狗腿子用木棒没头没脑地打。打得潘友科死去活来,不得不承认,火锅是他叫李天阶偷的。伏定川说:“我家被偷,还有银元、首饰、衣物,要一一招供,否则……”潘友科也只好说:“有这些东西。”在伏定川的严刑拷打下,潘友科承认背一石包谷,将圈里的一头大肥猪牵去。伏定川用这样的手段,得了一石包谷,一头二百多斤重的大肥猪。过年时,有肉又有粮。—一家人饮酒猜拳,快快乐乐。可是潘友科一家却哭得眼皮肿。过年这一天,房上没有冒烟。

二、放线钓鱼

杜春鸾、杜春风两弟兄有八十多背谷子的田,还有点六七百斤包谷的旱地(当地以种十斤包谷算一亩)。伏定川看中了这弟兄俩的田地。杜家母亲姓伏,伏定川称他们为外侄。杜春鸾生得蠢笨,不懂事,容易上钩。伏定川先从杜春鸾开刀。引诱他吸食大烟。杜春鸾与伏定川相隔不远。伏经常请外侄烧烟,杜春鸾不去。伏定川说:“外侄,烧几口嘛。这玩意儿烧了可提劲嘞!”烧了几次,杜春鸾不去了。伏定川又总:“烧嘛,怕什么?又不要你掏钱!”今天烧,明天烧,久而久之,杜春鸾成了烟鬼。伏定川就供给大烟,不到一年,算烟钱,四十背谷子的田,三百多斤种的包谷地,弄到了手里。

三、借故敲诈

把杜春鸾的田地弄到手,伏定川就打杜春风的主意。杜春风生得聪明一点,不能用“放线钓鱼”的方式,就采取别的办法。

杜春风的父亲死了,继父当家。此人好吃懒做,家中渐渐贫困。伏定川将杜春鸾田中产的干谷子存放在杜春风家。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杜春风不许继父动用这些谷子。红军入川,知道伏定川的谷子存放在杜春风家,全部没收。红军北上抗日。伏定川以加五的利,索取存放的干谷子,利滚利,东算西算,将四十背谷子的田,三百多斤种的地,一间转阁,三间小二间,半块堂屋,算到了他的手。杜春风哭哭啼啼地说:“舅舅,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念母亲年老无依,讨个方便嘛!”伏定川,表示愿给一石米。口上说,不见行动。壁头上的馍馍得看不得吃,问了几次不给,怕多问又节外生枝,又惹出麻烦,就不再问了。一钱未拿杜春风的田地房屋到了伏定川的手。

四、代人收账

王占应、王占卿、王占恩弟兄三人将田地当与王友德。王占应弟兄三人家境困难,谷子未成熟就捋起吃,包谷未成熟就吃嫩米米,等粮食成热,已成了空田空地。连续三年,王友德没有收到粮食。一气之下将当约送与伏定川。伏以加五的利算三年欠粮,把王占应弟兄三人八十背谷子的田,下种五百斤的荒山弄到手里。分文未给,伏定川就占了王占应弟兄三人的田地。

五、伪造契约

杜三群有五十背谷子的田与伏定川边界相连。多次与杜三群接触,要买这股田,遭到杜三群的严厉指责。伏定川假造契约,派人到县城给田粮管理处塞包袱,印了契约,并与中证人串通。作好了这些工作,谷子成熟时就派人收割。杜三群到县上告案,伏定川拿出已经“验证”的契约,中证人也为他说话。官方断定杜三群诬告,当堂打大板五十。假约成真约,伏定川霸占了杜三群五十背谷子的田产。

住在牛石堑的伏定川想修房子没有满意的屋基,对河张培文的田适合修房。伏定川眼红了。一年春节,请年客,宴会后,伏定川对张培文说,“欠我的钱该还了。”张培文说:“我不欠你的钱呀!”伏定川拿出早已造好的假约,将张培文三十背谷子的田弄到手。不久,就动手修四合院的大房子。

六、丢包撂壳

有一年青黄不济,伏国相到伏定川家找青菜糊口。伏定川满口应允,并亲自帮忙割青菜,往背篼里装。装好青菜还请到屋喝茶吸烟,还端出一碗醪糟,热情接待。伏国相感谢不尽,说不完的好,道不尽的德。可是就在这时,伏定川就喊锄头不见了。屋里屋外,楼上楼下到处寻。寻了半个小小,就说:“我的锄头不见了,是不是在你的背篼内?”伏国相说:“你给我的青菜,就是天大的恩,哪有这样不要良心,拿你的锄头?”伏定川说:“那也难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嘛!”说罢就在伏国相的菜背篼内去找。果然锄头在菜背篼内。伏定川火冒三丈,劈脸几耳光,打得伏国相火光四溅。伏国相说:“我没有拿锄头,不要冤枉好人!”伏定川说:“人赃俱在,还有什么说的?”叫狗腿子将伏国相一绳子捆起。来到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一双手被绳子捆起的伏国相没有办法,只有写下卖约,把三十背谷子的田,一套三合院的房子卖与了伏定川。其实锄头是伏国相喝醪糟时不注意,由伏定川放在背篼内的。

七、无中生有

迪坪地势平坦,土地肥沃,出产丰富。伏定川早就垂涎三尺,就是找不到机会。1943年7月天气炎热,迪坪伏朝国、伏朝安两弟兄到伏家河岩石子药(闹)鱼。伏定川以为有了借口,派打手将两人捆起来,吊在槽门口毒打,两人不晓得为啥子。伏朝国说:“我们在河里来闹鱼犯了啥子法?”伏定川说:“我家吃水从河堰里来,你们在河堰放药,有意毒死我全家,还不犯法?”说罢拖一根木棒就打。伏定川打人手毒,不少人被他打残废。伏朝国两弟兄本来在河堰下放药,伏定川偏说在河堰上。药被河水冲走,不见痕迹,难于分辨。如果不承认,就会打残或打死,为了活命只得承认在河堰上放药,蓄意放毒。就这样把伏朝国两弟兄八十多背谷子的田弄到了手里。从此,伏定川在迪坪有了立脚点。

八、借刀砍柴

王英岩(此地与迪坪边界相连)的杨述芳,杨述先、杨继华、杨继富、王占元、王占朋等十户农民组织谷利会(每家五斗谷子),有谷子十多石。这种经济组织,本为解决农民困难而设。可是,遇到天灾,粮食连年歉收,有五年时间,谷子收不回来,谷子存于账上,不见实物。伏定川打听到这件事,就到杨述先家里索账簿。山上人怕事,不给又怕挨整,只得交出。伏定川得了谷利会的账簿,以加五的利索取,利滚利,五年共算了三十七石九斗半。在灾害年月,农民吃饭尚成问题,那有谷子还会。伏定川又以高价算钱,把十户农民一百多背谷子的田吞掉。王英岩变成了伏家岩。

九、反攻倒算

1932年冬,红四方面军入川,打开伏定川的粮仓把谷子分给穷人。狗腿子伏朝栋,伏绍印记变天账,暗地记下背谷子的农民与背的数目。红军北上抗日,伏朝栋、伏绍印将账簿交与伏定川,以加五的利索取粮食。伏朝友的女人当过代表。先把伏朝友的女人吊起打,要她以加五利交谷子。红军走后,遭灾,粮食紧缺,那能交出。打得伏朝友的女人屎尿拉在裤裆里。伏朝友逃跑了,女人只有托人写契约,将田地房屋全部卖与伏定川。伏朝伍,伏朝珠,伏朝纲,伏朝相、殷金山、伏正江等八家农民一百二十多背谷子的田,就是这样被算去了的。

伏定川用以上方法,霸占农民田地、房屋,前后十多年,家中田产就达二千六百多背谷子,早地更多,有十几匹大山,至少四五千亩,还修四合院房子一套,安轧花机三架。送儿子伏国康到重庆、上海读书。“为富不仁”。从伏定川的发迹,可以看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伏定川是恶霸,不是土匪,但胜似土匪,土匪抢远处他专整近人,故老百姓称他是“立地土匪”他用极其残酷的手段,抢夺粮食,侵占田产,成为巨富,从庙坝场到伏家河(现凉风垭乡)约三十华里,沿河与山梁,都是他的土地。这个噬血成性的恶霸地主,在1952年土改反霸时,才被镇压。(作者:李瑞明)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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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沙溪嘴土匪伏定川
伏定川本姓邓,名邓五娃子,(现)通江县沙溪镇人。母亲系新店子东坡人,丈夫死,改嫁庙坝场伏子池,邓五娃子改姓伏。“捡的抱的得一半,随娘儿子干眼看”在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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